巷道深处传来的闷响震得李西牛膝盖发软,手中刚装满的煤筐“哐当”砸在铁轨上。?g′o?u\g+o-u/k/s^./c′o-m/
他攥着矿灯的手剧烈颤抖,光柱在岩壁上晃出凌乱的光影,远处接连不断的轰鸣声让他想起半年前被人贩子推进矿洞时,李秀兰绝望的哭喊。
“塌方了!”不知谁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嗓子,漆黑的巷道瞬间炸开锅。
李西牛被疯狂奔逃的矿工撞得跌坐在地,膝盖磕在尖锐的煤渣上也浑然不觉。
矿灯在混乱中被踩灭,他凭着记忆摸索着岩壁往井口爬,指甲缝里渗满血泥。
当月光刺破井口弥漫的烟尘时,李西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坍塌的矿洞像张狰狞的巨口,吞噬了数十个鲜活的生命,幸存的矿工瘫坐在地上,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目光呆滞地望着漆黑的井口。
李西牛踉跄着扶住一棵歪脖子树,喉咙里泛起铁锈味——那是连日吸入煤尘留下的后遗症。
逃亡的路上,李西牛靠着偷农户家的红薯和山泉水充饥。他不敢走大路,专挑荒僻的山道穿行,身上的囚服早己被荆棘撕成破布条。
第七天夜里,他蜷缩在破庙角落,望着供桌上发霉的馒头,忽然想起李西丫被他们兄妹欺负时倔强的眼神。
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命运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让他尝尽人间疾苦。
站在村口老槐树下,李西牛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村头王婶挎着菜篮子路过,认出他后“啊”地一声尖叫,菜篮子摔在地上,萝卜白菜滚了一地。*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活、活见鬼了!”
王婶连滚带爬往后退,“你不是跟着人贩子走了吗?”
李西牛想开口解释,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他的目光越过王婶,落在自家破旧的土坯房上。
门虚掩着,一缕炊烟从歪斜的烟囱里飘出来,恍惚间竟像极了多年前母亲还在时的模样。
他抬起布满冻疮的脚,一步一步朝家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煤渣上。
刚走到家门口,李西牛就听见屋里传来父亲李老头的咳嗽声,那声音带着久病的虚弱,一下下扯着他的心。他颤抖着推开门,屋内的景象让他眼眶一热。
李老头正坐在炕沿,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旁边放着一碟咸菜,看样子是准备吃晚饭。
“爹……”李西牛好不容易挤出这一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李老头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看到门口形容枯槁的李西牛,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西牛……西儿?”李老头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朝李西牛走去。
父子俩对视着,李老头的眼中满是震惊与心疼,而李西牛的眼里则蓄满了泪水。
“爹,我……”李西牛嘴唇哆嗦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老头一把将他拉进屋里,让他坐在炕沿,“你这孩子,这些日子到底去哪儿了?可把爹急坏了!”
李西牛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伤痕和污垢的双手,将从被人贩子拐卖到矿洞,再到矿洞塌方逃生的经历,断断续续地讲了出来。~萝??拉?小£(说?}; &首¨×±发![<
李老头听得老泪纵横,不住地摇头叹息。
“都怪爹,没本事,没看好你们……”李老头自责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爹,不怪您。是我以前不懂事,做了太多错事……”李西牛想起曾经对李西丫的所作所为,满心懊悔。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李耀祖走了进来。他看到李西牛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西叔,您回来了!”
李西牛看着李耀祖,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曾经被自己忽视的侄子,如今己经长成了一个挺拔的青年。
李耀祖看到李西牛的狼狈模样,心中也十分不忍,赶忙去烧了些热水,让李西牛洗漱一番,又找出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在李西牛洗漱的时候,李耀祖把家里的情况简单给李老头说了说。
自从李西丫带着妹妹们过上好日子后,时常会帮衬着家里,李耀祖在镇上的布行做工也有了些积蓄,家里的日子比以前好了许多。
但李老头因为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平日里多亏了李耀祖的照顾。
李西牛洗漱完毕,坐在饭桌前,吃着李耀祖端来的热饭,心中满是温暖与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