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山最后那几句问话,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辕门内每一个人的心上。`精·武*暁/税?蛧^ ·勉′沸?越,毒+
没有咆哮,没有怒骂,但那平静语调下蕴含的滔天怒意和凛冽杀机,却比周烈的怒吼更令人胆寒。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浓重的霉烂气味和沉重的呼吸声。
郑通早己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青袍的前襟:
“李…李将军息怒!息怒!下官…下官一定…一定将将军的…的训示…一字不差地…转…转达京中…”
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转达?”
李崇山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
“郑押司,本将的话,不是训示,是最后通牒。铁脊关,不是垃圾场!”
他不再看烂泥般的郑通,目光转向军需官张谦,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张军需。”
“卑职在!”
张谦连忙躬身。
“清点!造册!”
李崇山的声音斩钉截铁:
“所有霉变粮秣、腐败肉食、锈蚀箭簇、朽烂甲胄…一件不漏!详细记录其霉烂腐败程度、锈蚀朽坏比例!用最详实的数字,给本将钉死了!形成文书,一式三份!一份存档,一份随本将弹劾奏章首送兵部!一份…”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瘫软的郑通:
“让郑押司‘好好’带回去!”
“是!将军!卑职定当详实记录,分毫必究!” 张谦眼中闪过厉色,大声应诺。
“至于这些‘军需’…”
李崇山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大车:“暂时封存!一粒霉米,一片烂肉,都不准流入军营!违令者,斩!”
“遵令!”
周围的亲兵和军官齐声应喝,声震辕门。,精¢武/暁`税¢网, *冕?费\阅.毒*
“将军!”
主管部分后勤的孙振都尉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巨大的忧虑:
“若…若封存霉粮,库中存粮本己不足,将士们口粮…”
“本将知道!”
李崇山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军官:“陈都尉,吴都尉,孙都尉,周都尉,赵校尉,”
他一一点名:
“从即日起,全军口粮,减半发放!军官与士卒同例!本将与诸位,共度时艰!有敢克扣士卒、私藏口粮、中饱私囊者,无论官职,军法从事,立斩不赦!”
“减半?!”
“这…”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骚动。
减半!这意味着本就只能勉强果腹的口粮,将变得更加稀薄!在这天寒地冻、随时可能爆发战斗的边关,没有足够的食物,如何保持体力?如何维持军心?
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一些新兵的脸上己经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宁川站在人群中,感受着周围涌动的恐慌和寒意。
减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硬邦邦的军功签押凭条和银票。
二百多两银子,在苦水镇是巨款,但在这军营里,在粮价飞涨、物资匮乏的关头,又能买到多少能入口的食物?他想起妹妹宁溪蜡黄的脸,想起她需要昂贵的药材吊命…一股更深的沉重压上心头。
“慌什么?!”
铁骑校尉赵铁山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拄着拐杖,猛地踏前一步,铁灰色的眼睛如同鹰隼般扫视着骚动的人群:
“减半就饿死你们了?!老子当年在野狼谷断粮七天,啃树皮喝雪水,照样拎着刀砍了三个蛮子脑袋!朝廷的耗子黑了心,克扣咱们的口粮,咱们就怂了?!就让北狄那些狼崽子看笑话了?!孬种!”
他声如洪钟,带着一种老兵特有的、在绝境中淬炼出的彪悍和狠劲:
“都给老子听好了!粮不够,力气省着用!操练不能停!本事不能丢!把眼睛给老子擦亮了!把弓给老子磨利了!把刀给老子擦快了!等开春北狄那些饿狼来了,用他们的肉,填咱们的肚子!用他们的脑袋,换咱们的赏银!换咱们的活路!”
“赵校尉说得对!”
周烈紧跟着怒吼出声,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在惨淡的天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他娘的!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老子宁愿死在蛮子刀下!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