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小菊床前,披散的头发下,一张干瘪如树皮的脸正对着煤油灯的方向,眼窝深陷处蠕动着黑色的虫豸。
阿黑终于撞开了木门,它浑身的黑毛沾满夜露,十年前曾咬退过野狼的利齿此刻染着口水,却在扑向老人时放轻了力道——它绕到老人背后,一口咬住她那的大腿,这是它年轻时看家护院的老招式,专挑下盘薄弱处攻击,却在触及皮肤时猛地顿住——那层皮肤下没有血肉,只有黑色的脓水顺着齿缝渗出,发出腐尸般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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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发出夜枭般的尖啸,指甲瞬间变长如刀,转身划向阿黑的咽喉。小菊终于能发出声音,尖叫着滚到床底,摸到了藏在那里的手电筒。强光骤亮的刹那,她看见阿黑腹部绽开的伤口——那是道陈旧的疤痕,五年前为了保护奶奶被野猪獠牙划开的伤口,此刻正往外涌着鲜血,却依然死死咬着老人的大腿,将她往门口拖去。
“是张阿婆…她后腰有镰刀……”奶奶举着木棍的手剧烈颤抖,小菊看见老人后腰插着的半截镰刀,刀柄上“张”字已被血锈覆盖——那是三年前暴雨夜后,再也没从山里回来的张阿婆,那个镰刀她认识的。此刻她的身体在强光下迅速皲裂,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蛆虫,每只虫豸都沾着暗红的血沫。
当老人跌出院门的瞬间,骨骼碎裂声混着阿黑的呜咽。那具老人终于不动了,接着化成了一滩黑臭的血水。而此刻,阿黑也倒地不起了…
小菊扑到它身边时,老狗的尾巴扫过满地血污,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黎明前的微光。奶奶颤抖着抱起它,白发蹭过它染血的黑毛:“傻狗……十年前你跟野狼拼命救了我,现在又用命换我孙女……”
晨雾漫过青瓦岭时,阿黑永远闭上了眼睛。它颈间的铜铃还挂着半片老人的碎布,那布料下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凝固的黑浆。奶奶在它常趴的梨树下立了块碑,碑角刻着行小字:戊申年拾月,黑狗阿黑毙吸血尸于宅前,享年十有二。
后来小菊路过柴房时,总会看见墙根处蹲着团黑影,恍惚间以为是阿黑回来了。直到有天深夜,她被窗外的动静惊醒,借着月光看见梨树下立着道模糊的黑狗剪影,颈间铜铃轻响,像是在说:“别怕,我还在守着这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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