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呢?”面具人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带着股金属刮擦的刺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药香,混合着血腥味。
方仁杰没动,盯着对方的鞋——皂色快靴,靴底沾着洛水码头特有的青泥,前掌磨损比后跟重,是常走船板的人。
“先看你们的诚意。”他故意把声音压得粗哑,“天枢阁的令牌,我要见副阁使以上的。”
面具人顿了顿,伸手入怀。
方仁杰的手指悄悄勾住铜钲的线——要是摸出来的是普通腰牌,他立刻敲响机关。
当啷一声,块玄铁令牌被抛在盐包上。
月光下,背面九道刻痕像九道凝固的血。
方仁杰的呼吸一重——和昨夜那枚副阁使令牌纹路一样,但这枚边缘多了道月牙形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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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二十年前,奶娘抱着他躲在地窖时,透过砖缝看见的那个玄衣人,腰间令牌好像也有这样的缺口。
“现在信了?”面具人上前两步,短刀的鲨鱼皮擦过盐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零+点/看_书~ `已+发*布!醉,歆¨漳/结-
“图谱。”
方仁杰捏着布包站起来,肩头的伤扯得他倒抽冷气。
手指摩挲着布包表面,触感粗糙如旧帛。
他装作踉跄,布包顺势滑到盐包边缘——只要再往前半步,面具人就会踩上松木板,触发第三道铜钲。
“急什么?”他扯了扯大氅,锁骨处的刀疤隐隐作痛。
“我要见九局大人。”
面具人的手指在刀鞘上敲了两下。
身后两个黑衣人突然发难,刀光直取方仁杰咽喉!
方仁杰早有准备,矮身躲过的同时扯动门闩上的麻线——当!
第一声铜钲炸响,震得屋梁积灰簌簌落下。
但那两个黑衣人像是早料到他会躲,刀锋骤然转向他的腿弯。
方仁杰咬牙旋身,短刃从铜钲里滑出,在月光下划出银弧——他这才发现,两个黑衣人眼里没有焦距,脖颈处泛着青紫色的斑——是被下了蛊的死士!
“退下。”面具人开口,声音里多了丝不耐。
两个黑衣人像是被掐断了线的傀儡,“扑通”栽倒在地,后颈插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方仁杰的短刃抵在面具人喉结上时,第二声铜钲刚好响起。
柳姑娘的身影从房梁跃下,短刃架在最后一个活口的脖子上——但那活口已经咬碎了嘴里的毒囊,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你比我想的更狠。”方仁杰盯着面具人青铜面具上的纹路——是九局的局字,用金丝嵌的。
金属的寒意贴着皮肤,让他想起那年地窖里的刀锋。
面具人突然笑了,笑声透过面具闷闷的:“你比我想的更能活。当年神判门满门抄斩,连奶娘都被沉了洛水,你倒是在更夫堆里藏了二十年。”
方仁杰的短刃压进半分,血珠顺着面具人的喉结往下滚:“所以你今天来,是要补这一刀?”
“不。”面具人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方仁杰腰间的铜钲,声音贴近耳畔,“我来,是要告诉你——九局大人,想见见能把天枢阁搅得鸡飞狗跳的更夫。”
货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柳姑娘唤来的陈捕头衙役。
灯笼火光透过窗缝映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方仁杰望着面具人转身走向门口的背影,月光照在他的短刀上,刀鞘上的纹路突然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地牢里的血——那把刀,砍断了奶娘的手腕。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检测到关键抉择,生成选项:当场揭穿/尾随离开/假意交易】
方仁杰摸了摸怀里的玄铁令牌,又看了看地上两个死士后颈的银针——九局大人的影子,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面具人走到门口时顿了顿,侧头望向方仁杰:“明晚子时,洛水渡头。”
他摘下面具,露出张左颊带刀疤的脸——和昨夜那个蒙面人,长得一模一样。
方仁杰盯着系统选项的瞬间,喉结在月光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铜钲的刻纹——昨夜奶娘断腕时喷在砖缝里的血,此刻正随着心跳在太阳穴里突突直跳。
“假意交易。”他咬着后槽牙吐出三个字。
选这个不是赌,是算准了天枢阁要的从来不是图谱,而是他这条“能搅浑水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