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沉静如水,深不见底,映着跳跃的微弱烛火,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她蹲在一个咳得几乎蜷缩成团的汉子身边。汉子喉中发出“嗬嗬”的怪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浓重的腥气,眼白已经翻了上去,瞳孔涣散,生命正飞速地从这具躯壳里流逝。
“按住他!”林清羽的声音穿透雨幕和呻吟,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守在汉子旁边的同伴耳中。那同伴是个满面风霜的农妇,双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压住汉子剧烈抽搐的手臂和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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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羽的手动了。,E/Z¢晓-说/枉· _唔!错*内+容+
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那只修长、稳定、骨节分明的手,闪电般探入腰间一个毫不起眼的灰布囊。再抬起时,指缝间已夹着数根纤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冷寒芒的金针。
闪电的余威尚未散尽,惨白的光影中,她的手腕猛地一振。动作简洁、凌厉、精准得令人窒息。
嗤嗤嗤!
细微的破空声几乎被庙外的暴雨彻底吞没。数点金光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星辰,瞬间没入汉子胸前几处要害大穴——膻中、鸠尾、巨阙……每一针落下,位置都刁钻到毫巅,深浅妙到毫厘。
针尖入穴的刹那,林清羽的食中二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近乎透明的氤氲白气。她出手如电,指影翻飞,沿着金针刺入的轨迹急速点落。每一次指尖触及针尾,都有一缕精纯而温和的内息,顺着冰冷的针体透入汉子濒临崩溃的经脉。
“呃啊——!”
汉子喉咙里爆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农妇死死压住。一股带着浓烈腥甜味的黑血从他口鼻中狂喷而出,溅湿了林清羽的衣袖和前襟。
农妇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松手。林清羽的目光却死死锁在汉子脸上,指下催动的内力没有丝毫迟滞,反而更加绵长深厚。她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具濒死的躯体。
奇迹般的变化出现了。
汉子那恐怖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竟在喷出那口黑血后,渐渐平复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带着那种令人牙酸的撕裂感。翻上去的眼白缓缓回落,涣散的瞳孔艰难地重新聚焦,虽然依旧浑浊不堪,但一丝微弱的光,挣扎着亮了起来。
“活…活了?”农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混合着雨水鼻涕糊了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的一幕。
林清羽没有回答。她迅速抽出几根金针,又闪电般刺入汉子颈侧和头顶几处要穴。指尖内力流转,如春风化雨,梳理着他体内混乱狂暴的气息。
“嗬…嗬…”汉子艰难地翕动着嘴唇,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气音。
林清羽俯下身,耳朵几乎贴到他的嘴边:“你说什么?”
农妇也紧张地凑近。
汉子的眼神骤然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刻骨的怨恨,还有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气力,猛地抓住林清羽沾满污血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肉里。
“毒…是毒!”他嘶声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炭火中滚出来的,带着灼人的恨意,“不…不是天灾!是…是有人…下毒!下毒啊——!”
那声凄厉扭曲的控诉,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咆哮,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狠狠撞在破庙的墙壁上,又被狂暴的雨声吞噬。农妇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脸色煞白如纸。
林清羽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不是天灾?是毒?她猛地想起这几日所见,那些病患身上异常迅速蔓延的紫黑色斑痕,那尸身上诡异的、不同于任何已知疫病的腐烂气味……无数细节碎片骤然在脑海中拼合、旋转,指向一个令人胆寒的结论。
汉子喊出那声“下毒”后,身体猛地一挺,抓住林清羽手腕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断绝。那只枯槁的手无力地垂下,砸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
破庙里死寂了一瞬,只有雨声和压抑的哭泣声。
林清羽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拔下汉子身上的金针。她的动作依旧稳定,但指尖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庙内一张张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