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有冰凉的手搭在她腕间,是老厨头的脉枕。
然后是药罐煮沸的咕嘟声,陆明渊来回踱步的脚步声,还有...她自己体内那团火,明明烧得正旺,却突然像被浇了勺凉水,缓缓沉进丹田。
迷迷糊糊间,她闻到了熟悉的米香。
是新炊的白粥,米粒在陶罐里翻滚,水汽漫上她的睫毛。
这味道...和她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时,母亲在灶前熬的粥,一模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苏小棠终于动了动手指。
她听见阿菊惊喜的抽气声,听见陆明渊说"去拿醒酒汤",可她没睁眼——她感觉到了,体内那团火还在,但不像昨晚那样烧得人发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更奇怪的是,她竟能清晰地分辨出窗外晨雾里的桂花香,比用本味感知时还清楚十倍。
窗纸泛起鱼肚白时,她悄悄攥紧了枕边的木勺。
勺柄上"干净"二字硌着掌心,可这次,她心里突然升起股底气——不管这火是灶神的,还是别的什么,她苏小棠的手,终究是要握菜刀的。
晨光透过糊着米浆的窗纸渗进来时,苏小棠正握着半块晒干的山柰。
指腹刚蹭过粗糙的表皮,那股辛中带甘的气息便顺着鼻腔直窜脑门——不是模糊的"辛香",而是清晰到能分辨出前调的姜辣、中调的木质回甘,尾调还浮着丝若有若无的柑橘香。
她指尖一颤,山柰"啪"地掉在案板上。
"姑娘?"阿菊端着洗脸水进来,见她盯着案板发怔,顺着目光望去,"这山柰是昨日新到的,张管事说比上回的...哎?
您怎么出汗了?"
苏小棠没答话。
她抓起案头的肉豆蔻,凑到鼻尖。
往年用本味感知时,得屏息凝神半刻才能捕捉到的豆蔻香,此刻竟像被人直接倒进了嗅觉里:青柠般的清冽打底,裹着蜂蜜似的甜暖,连藏在最深处的丁香油气息都浮了出来。
"十种...不,十二种。"她喃喃数着,目光扫过墙根整排陶瓮,"八角的甜、草果的苦、香叶的凉...阿菊,你闻闻这坛草果。"
阿菊被她拽得踉跄,凑过去嗅了嗅:"就是草果味儿啊?"
"不对。"苏小棠按住她后颈,强迫她再闻,"最里面是不是有丝烟熏气?
像...像灶膛里没烧透的枣木?"
阿菊瞪圆了眼:"您不说我倒没注意!
张管事今早还说这草果是从云州山民手里收的,他们晒果子时爱用枣木熏..."
苏小棠松开手,后背抵着案板慢慢滑坐下去。
晨光里,她看见自己手背上的血管泛着淡金,像被揉碎的星子嵌在皮肤下。
昨晚火祭时窜遍全身的热流,此刻正蛰伏在丹田,随着呼吸轻轻跃动——原来这不是失控,是觉醒。
"本味感知...是我借的力。"她对着自己的手轻声说,"可现在这股子,是我自己的。"
阿菊蹲下来要扶她,被她笑着推开。
苏小棠抄起案头的竹笔,蘸了新磨的松烟墨,在随身的牛皮手札上飞快写着:"火祭初启,五感锐度提升三倍;未动用本味感知,可辨十二种香料层次。"墨迹未干,她又重重画了道线,"戒依赖旧力,每日寅时三刻入密室引火,记录火行轨迹。"
"姑娘要记这些?"阿菊捧着铜盆,见她写得急切,"可要收进檀木匣?"
"不。"苏小棠合上本子,塞给站在门口的小徒弟阿梨,"你收着。
若有一日我烧红了眼,或七日不记一页,你就把本子交给陆三公子。"
阿梨才满十四岁,攥着本子的手直抖:"师...师父这是要做什么?"
"学控火。"苏小棠替她理了理被灶火烧焦的发梢,"就像当年老厨头教我颠勺,总得先知道火候往哪儿跑。"
阿梨重重点头,把本子贴在胸口。
苏小棠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握菜刀时,也是这样拼命把师父的话往骨头里刻。
暮色漫进厨房时,苏小棠正搅着一锅菌王汤。
柴火烧得正旺,乳白的汤面浮着细碎的油花,映得她额角的汗珠发亮。
她没像往常那样闭着眼用本味感知,只是盯着汤里翻滚的牛肝菌,看它们吸饱了汤汁后,菌盖从深褐变成栗色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