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推开门,那股熟悉的松墨清香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她,仿佛父亲的气息犹在。案几上,摊开着父亲未写完的字帖——“大寒无雪”。西个字写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带着父亲特有的风骨与凛然。然而最后一笔却戛然而止,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大片深沉的乌黑,像一个凝固的惊叹号,又像父亲骤然中断的生命,留下了无尽的遗憾与未解的谜团。
沈知白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墨痕,冰冷的纸张下仿佛还残留着父亲指尖的温度。指尖无意间滑过案几边缘,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触感让她心头一跳。她俯下身,屏住呼吸摸索,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凹槽——一个精巧的暗格。
推开暗格,一个紫檀木匣静静躺在其中。匣盖上,繁复的梅枝浮雕缠绕盘桓,那纹路…与她颈间从小佩戴的银锁片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心跳如擂鼓,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木匣,入手微沉,带着岁月的温润与厚重。匣子没有锁,却严丝合缝,任凭她如何用力也无法开启。
就在她焦灼之际,颈间的银锁片骤然变得滚烫!那灼热感如此真实,甚至烫得她皮肤微微一痛。她鬼使神差地取下锁片,将它轻轻按在匣盖中央那朵最精致的梅花图案上。
“咔嗒。”
一声轻响,如同心弦被拨动。匣盖应声弹开。
匣内,一封泛黄的信笺和一本薄薄的、封面无字的册子映入眼帘。信笺上,“吾女知白亲启”六个字,是父亲苍劲熟悉的笔迹。沈知白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信纸,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展开:
> **“知白吾女:**
> **若你读到这封信,为父己不在人世。心中千言万语,终化作愧疚与不舍。有件事,瞒了你整整十八年,如鲠在喉,今日不得不言明——你,非我亲生骨肉。**
> **十八年前,一个大雪封山的深夜,药谷谷主梅无雪,怀抱尚在襁褓中的你,浑身浴血,叩开了沈家剑庄的大门。她将你托付于我,言道你身负‘梅魄’传承,命格特殊,身怀药谷秘宝之钥,若留谷中,必遭大祸。唯有远离药谷,隐姓埋名于剑庄,方有一线生机。她留下此银锁片与一封血书,恳求我视你如己出,护你周全。**
> **为父一生磊落,却不得不对你隐瞒身世。每每见你承欢膝下,唤我‘爹爹’,欣喜之余,愧疚更深。知白,莫怪为父,也莫怪你生母。她舍弃骨肉,只为保你平安。药谷神秘,其内波谲云诡,远超常人想象。你眉心朱砂印,乃她以最后灵力所留,既是保护,亦是血脉印记。**
> **匣中册子,乃为父结合沈家剑法与对‘梅魄’之感悟所创的‘二十西节气剑诀’纲要,其精髓己融入你日常所学。梅魄剑藏于剑阁三层暗格,开启之法在另一信物之中。时机若至,它自会寻你。**
> **知白吾女,前路艰险,为父恐难再护你左右。望你坚强,明辨是非,善用此身之力。无论血脉如何,你永远是我沈青阳最珍视的女儿。**
> **父 青阳 绝笔”**
信笺无声地从沈知白手中滑落,飘飘荡荡,如同她骤然失重的心。她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本厚重的古籍哗啦啦散落在地,露出夹在其中一幅卷起的画轴。
她失魂落魄地弯腰拾起画轴,颤抖着展开。
画中,一位白衣女子立于万顷梅林之中,衣袂飘飘,恍若姑射仙人。她手持一柄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由千年寒冰雕琢而成的长剑,剑身隐约可见丝丝缕缕如血脉般流动的赤红纹路。女子眉目如画,气质清冷绝尘,最让沈知白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那女子的容貌,竟与她有**八分相似**!尤其那双眼睛,清冷中带着倔强,如同镜中倒影!
画轴背面,一行清隽小字:“药谷谷主梅无雪 庚辰年大雪”。
“药谷…梅无雪…我的…母亲?”沈知白喃喃自语,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巨大的信息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吞没。身世之谜,药谷秘辛,生母托孤,父亲隐瞒…十八年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她不是沈青阳的亲生女儿,她是药谷谷主梅无雪的女儿!那个只存在于江湖传说中的神秘之地!父亲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深夜里独自对月饮酒的孤寂背影…一切都有了答案。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茫然涌上心头,是对父亲深沉守护的感激?是对生母狠心抛弃的怨怼?还是对自身存在突然变得陌生的惶恐?
“小姐!” 赵伯急促的声音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震惊,“有客人到访!自称是老爷的故交,姓苏名枕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