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刀鞘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我去义庄看看,你盯着这摊子。"
"哎——"韩九叔的话被她的脚步声打断。
他低头又看了眼纸人残骸里的头发,突然伸手捻起一缕,凑到鼻尖闻了闻。
霉味混着铁锈味,还有股熟悉的檀香味——像极了前阵子镇口那个修灯笼的老匠人身上的味道。
阿鸢是被纸灵猫的爪子拍醒的。
天刚亮,窗纸泛着鱼肚白。
纸灵猫蹲在她枕边,尾巴尖一下一下扫她的脸,见她睁眼,立刻跳下床,用脑袋拱她的鞋尖。
"你要带我去哪?"阿鸢笑着套上鞋,纸灵猫已经窜出房门,在走廊里歪头等她。
义庄的阁楼在最东边,楼梯吱呀作响。
阿鸢扶着被虫蛀的栏杆往上走,纸灵猫的尾巴尖在前面晃,像盏白色的小灯笼。
阁楼里积着厚厚的灰,书架上摆着陆九溟留下的《洗冤鬼录》残卷,还有白小芩带来的《归藏巫典》。
纸灵猫突然停在书架前,前爪按在《归藏巫典》的封皮上。
阿鸢刚要伸手去拿,它突然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低吼。
"怎么了?"阿鸢蹲下来摸它的头,指尖刚碰到它耳朵,纸灵猫突然暴起!
它的眼睛瞬间变成血红色,纸做的爪子撕裂空气,朝着阿鸢的面门抓来。
阿鸢尖叫着后仰,后脑勺撞在书架上,《归藏巫典》"哗啦"掉下来砸在脚边。
纸灵猫的爪子擦过她的脸颊,在墙上抓出五道焦黑的痕迹——那不是普通的纸,分明浸过尸油!
"傩影缚魂!"
白小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阿鸢看见她耳后别着的金粉傩面已经贴在脸上,金纹顺着她的脖子爬到手背,指尖掐着法诀,一道金色的光网铺天盖地罩下来。
纸灵猫被光网缠住,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开始扭曲,尾巴裂开道缝,掉出张染血的黄纸。
阿鸢爬起来捡起那张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中间两个字被血浸透了,隐约能认出"归魂"二字。
"归魂令"白小芩的声音发沉,光网又收紧几分,纸灵猫的身体开始碎裂,"这是控魂术中的禁术,需要用活人的魂做引"
"你们以为我是来害她的?"
清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阿鸢和白小芩同时转头,看见墨十三站在窗台上,月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张被风吹皱的纸。
他手里捏着张和阿鸢手里一模一样的归魂令,指腹摩挲着符纸边缘:"真正的阴天子,是否还活着?"
白小芩的金粉傩面突然发烫。
她正要动手,墨十三的身体突然像纸片般卷曲,化作漫天碎纸飘走。
风卷着碎纸撞在窗棂上,最后一片落在阿鸢脚边,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去找画皮卷"。
阿鸢蹲下身捡起那片纸,抬头时正看见白小芩盯着她手里的归魂令,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的字迹,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小芩姐姐?"阿鸢轻声唤。
白小芩没说话。
她的手指在归魂令的朱砂痕迹上慢慢移动,最后停在落款处——那里有个极小的墨点,像笔尖顿了一下的痕迹。
她记得墨十三的笔迹,他写符时手腕总带着三分狠劲,笔画都是直的,可这张符的转折处
"这不是墨十三的字。"她低声说,抬头时正看见纸灵猫的残骸里,有片纸屑闪了闪,竟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是个戴着斗笠的老人,手里举着盏正在修补的灯笼。
窗外突然传来梆子声,是镇里打更的。
阿鸢走到窗边往下看,看见柳青衣正站在院子里,抬头朝阁楼望来,她腰间的鬼头刀上,贴着枚正在发光的追踪符。
"画皮卷"阿鸢小声念着碎纸上的字,转头看向白小芩,"那是什么?"
白小芩没有回答。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忽然想起韩九叔在后山说的那缕带檀香的头发,想起柳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