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在身后散开;沈知秋的画囊开了,朱砂粉簌簌往下落,在黑暗里划出红色的星轨;韩九叔的伪身令吊在她脚边,黑沉沉的,像块凝固的夜。
然后,画面开始闪回。镇龙台的血雾里,陆九溟的道袍被撕成碎片,他转头对她笑:\"阿鸢,跑。\"义庄阁楼的月光下,他翻着《洗冤鬼录》,笔尖沾了墨,在她鼻尖点了个黑点:\"小傻瓜,验尸要屏住呼吸。\"纸鸢飘满天空的春日,他蹲在她面前,替她系歪了的纸鸢线:\"等我解决了诡门,带你去看最大的纸鸢,能飞进云里的那种。\"最后,是镇龙台的最后一刻。他站在裂开的诡门前,回头望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温柔:\"别找我,好好活。\"可此刻,黑暗尽头的身影却在对她笑,比记忆里更清晰:\"来吧,我等你。\"阿鸢突然笑了。她松开白小芩的手——不是因为放弃,而是因为感受到对方的手正悄悄覆上她的手背。她们的手指交缠,像两株在风暴里依偎的树。\"我来了。\"她轻声说。坠落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阿鸢看见白小芩的眼泪在黑暗里凝成冰晶,看见沈知秋接住韩九叔掉落的伪身令,看见袁无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脸上的震惊还没褪去。然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画面都模糊了,只剩下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的手越来越近,掌心的温度透过黑暗传来,像极了那年冬天,他替她捂热冻僵的手时的温度。\"这一次,换你来找我。\"陆九溟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阿鸢的意识沉入深渊前,最后看见的是一片暖金色的光。那光里有座熟悉的义庄,青瓦白墙,檐角挂着褪色的纸鸢。门楣上的\"义庄\"木牌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后面新刷的朱漆——那是陆九溟的字迹,歪歪扭扭像初学写字的孩童:\"若她来寻我,必是我归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