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血髓晶柱缓缓沉入恢复平静的渊泉池潭,消失不见。柱体上,属于青冥、炎狱、锐金、厚土四位血灵的本源符文,已然彻底熄灭、消散。
唯余四道崭新的、深可见骨的裂痕,如同永恒的伤疤,铭刻在沉入潭底的血髓晶柱表面,无声诉说着牺牲的重量。
净化光流温柔地拂过洞窟,最后一丝污秽的紫黑晶雾在金光中湮灭,露出下方被侵蚀得坑坑洼洼、却顽强透出暗红本色的地脉岩壁。空气依旧带着灼热和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甜腻腐臭,已然无踪。
死寂。
沉重的、混合着悲痛与震撼的死寂,笼罩着幸存的每一个人。元老、长老、残存的影卫军…所有人都望着那恢复平静却空荡荡的渊泉池潭,望着地上那四滩正在缓缓渗入地脉岩缝、象征着血灵陨落的淡金色灰烬(血灵本源燃尽后的残骸),久久无言。
“青冥大人…炎狱大人…” 一名幸存的影卫军战士跪倒在地,手指深深抠进地面,肩膀剧烈耸动,压抑的呜咽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紫魇血灵站在最前方,背对着众人,宽大的紫袍无风自动。他袖中空空如也,蚀脉者核心碎片已化为乌有。那张俊美却刻薄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悲戚,只有一片被寒冰封冻的死寂。他死死盯着池潭中心那正在缓缓平复的漩涡,仿佛要穿透潭水,看清那沉入潭底、布满裂痕的血灵柱。那四道裂痕,如同四把冰冷的刻刀,在他心中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不是缅怀,而是对失去掌控的惊怒,以及对涵婓和那共生体系更深的忌惮。青冥他们,竟真以命相搏,为涵婓铺平了道路!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只见趴在帝兽身旁、浑身浴血如同破布娃娃的涵婓,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又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他挣扎着,用扭曲变形、白骨刺破皮肉的双臂,极其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滚落,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历经淬炼的寒星,在血污与疲惫中,亮得惊人!
他首先看向身旁的帝兽。巨大的头颅无力地枕在地上,熔金巨瞳半阖,金色的火焰微弱地跳动着,充满了极致的疲惫与痛苦,但那份被幽冥污染的暴戾与混乱,已然褪去。喉咙深处,那些曾如跗骨之蛆的幽冥契约烙印,彻底消失无踪。涵婓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一丝。圣物,保住了。
随即,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四滩淡金色的灰烬,最后定格在渊泉池潭之上。那里,归源大阵的余晖尚未散尽,金红色的净化光流如同温顺的溪流,正缓缓渗入潭水,滋养着被重创的地脉。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悲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身体的剧痛。青冥…炎狱…锐金…厚土…四位血灵,用生命完成了最后的净化。
“统领!” 幸存的影卫军战士挣扎着想要冲过来。
涵婓艰难地抬起一只还能勉强活动的手,示意他们止步。他深吸一口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碎裂的骨头,带来刀割般的痛苦。他看向元老席方向,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元老会…紫魇血灵…”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紫魇僵硬的背影:“…渊泉污染…因何…而起?!”
这一问,石破天惊!瞬间将沉浸在悲恸与震撼中的众人惊醒!矛头直指紫魇!
紫魇血灵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缓缓转过身。他脸上已迅速换上了一副沉痛与肃穆的表情,迎着涵婓那洞穿一切的目光,沉声道:“涵婓统领伤重至此,仍心系宫门安危,本座感佩。然此刻非是追究之时!青冥等四位血灵为护地脉、救圣物,壮烈牺牲!当务之急,是稳定地脉,救治伤者,安顿圣物帝兽!至于污染源头…”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狼藉的洞窟,“幽冥狡诈,侵蚀无孔不入。坤舆殿自当全力彻查,务必揪出潜藏祸根,告慰英灵!”
避重就轻!推诿责任!
涵婓眼中寒光更盛。他正欲不顾伤势,点破紫魇袖中核心碎片与污染爆发那精准同步的蹊跷——
嗡…嗡…
异变再生!
渊泉池潭中心,那刚刚平复的漩涡,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旋转起来!一股远比之前纯净、浩瀚、带着古老苍茫气息的金色光流,混杂在归源大阵残留的净化能量中,猛地从潭底喷涌而出!
这股新生的光流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温柔的触手,瞬间笼罩了地上重伤的涵婓和虚弱的帝兽!光流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法则之力!
涵婓破碎扭曲的双臂,在这金光的笼罩下,竟以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