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惊呼:“六哥!”
他满脸激动地向吴天瑞介绍,当年他亲眼目睹鬼子六从汹涌的江水中奋力救起老人的场景,那种奋不顾身的气势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而眼前正是那位江湖闻名的鬼子六,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吴天瑞赶忙喝退众人,盛情邀请江令宜和鬼子六一同宴饮:“家父最敬重六大侠这样的英雄豪杰!”江令宜婉拒,鬼子六也再三推辞,吴天瑞只好作罢,邀他们早些歇息。
夜宿库房,月上柳梢时,库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江令宜躺在床上,听着鬼子六在椅子上辗转的声响。
月光透过窗纸,在他合衣而卧的轮廓上镀了层银边。
“疼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什么。江令宜摸向发烫的脸颊,指尖触到残留的掌印,却轻轻摇头:“比起这一路……”话音未落,已被窗外的槐花香呛得轻咳。
鬼子六起身倒了杯水,月光在他肩头流动,宛如给粗布衣服绣上银线。“明日到了庐江,就好了。”他说,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
江令宜望着他的侧影,想起白日里他提热水时,水流在他小臂上画出的蜿蜒水痕,忽然觉得这简陋的库房,竟比任何华美的闺房都要安稳。她摸向枕边的银簪,簪头的并蒂莲在黑暗中静静绽放。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响,鬼子六的呼吸渐趋平稳。江令宜闭上眼,回想起上官沛然的误会,心中竟没了怒意,唇角扬起的弧度,比春日里江岸的柳絮还要柔软。窗外,柳花仍在簌簌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