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国度里,我见证过无数失败。守望者的预言改变不了什么——你注定一事无成。你什么都不是。但更重要的是..."他俯身凑近,"我的小鱼儿该明白真相了:家人终将令你失望。血缘是场瘟疫,总会带来幻灭,而你刚才完美证明了这点。游戏结束了,凡人。"
勇毅的呼吸变成破碎的抽噎。她吸入的不是空气,是血与爱的混合物。她没有挣扎,反而更用力地抓住我,手掌贴着我的脸,仿佛要用最后力气记住我的轮廓。她颤抖的指尖和逐渐失焦的灰眼睛都在诉说:她对爱的渴望胜过生命本身。当目光掠过流放者时,那片银灰色瞳孔里终于浮现出恐惧。
"放开我吧,"她轻轻说,指尖缠绕着我的发丝。
"我做不到,"我哽咽着,"他说得不对...永远都不对。我是你姐姐啊,我们本该在一起...没有你,我算什么?"
可她只是悲伤地摇了摇头,稚嫩的眼眸里泛起记忆的涟漪。
"你不能带我走...这里的法则不允许..."她的呢喃轻得像雪落。
我哭到泪水干涸,死死抱着她不肯松手,甚至当埃洛米娅冰冷的蓝手穿透我的胸膛向后拖拽时仍在挣扎。"不,我们不能这样结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这个故事是假的...明明该有美好结局的..."
但奇迹没有发生。或许从来就不可能发生。
我感到自己正在消散。遥远的雪穿过灵魂的触感如此清晰。尚未完全褪去的残影中,我看见雪地里两尊悲伤的雕像,看见自己抱着姐姐的身影越来越小——仿佛正飞向山巅的日月,成为俯瞰人间的幽灵。
不。我绝不要这样告别。
我笑了。强迫自己笑了。至少能给她这个——就像从前那样。笑声空洞破碎,但终究是笑声。我吻了吻她的鼻尖。随着这个约定,魔咒解除了。勇气颤抖着闪烁起来,最终化作水晶碎片从我指间滑落,乘着气流飞旋上升。她又变回那道轻盈的银光,在风涡中飘摇着,飘向那个守望她的巨人...永远快我一步,永远在前方,穿过苍白的云流,径直落入他等待的掌心...
……当我的部分灵魂被那只冰蓝之手拖拽着穿过世界之纱,重返温暖而沉重的人世时,最后的视野里仍旋转着那片绝望之境的荒原——无垠的虚无,猩红与铅灰交织的受难荒漠。
而我们曾行走、奔跑、跪倒、战斗与哭泣的土地上,从黑塔边缘到诀别之处,竟蜿蜒盛放着野白玫瑰与猩红吸血花,在饥渴的焦土上连成璀璨星河,宛如一条精致扭曲的深河故道。
醒来时,唯有这幅图景烙在心头。那些野蛮缠绕的艳丽花朵,倔强地开在拒绝它们的土地上。可这般景象我曾在何处见过?记忆碎成雾气消散,只留下半身冻僵的我倚着石像——那位长角悲戚女子的雕像。我徒劳抓取记忆残片,它们却愈发稀薄。究竟为何踏上这旅程?为何抛下战争与子民?世上还有什么更重要的?
但心脏只回应同一个答案:梦境里盘旋的猩红,永恒绽放的吸血藤。
冻僵的指尖划过雕像铭文。长久凝视后,我扛起行囊走向山下,奔赴盛夏,奔赴力量,奔赴需要我的未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