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始终环抱双臂的老者突然冷哼一声。这时弗雷德里克才惊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分明是十年前退休的第七军团元帅!
"此事需要绝对保密。"安度因的指尖轻叩桌面,侍从立刻端来水晶醒酒器,"雷明顿伯爵,麻烦给法雷先生倒杯——您偏好红酒还是啤酒?"
暴风城国王在询问我的饮酒喜好?
"和、和陛下一样..."
"那就达拉然陈酿吧。"国王向老者投去安抚的眼神,"作为对勇者的致敬。"
当紫红色酒液注入玻璃杯时,弗雷德里克突然想起去年有个醉醺醺的矮人声称在酒馆角落见过国王——当时所有人都当是胡话。现在那瓶价值相当于酒馆半月收入的珍酿,正泛着宝石般的光泽摆在他面前。
"接下来我要说的,"安度因举起酒杯,白袍牧师突然绷直了脊背,"可能会颠覆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当然,陛下。"弗雷德里克局促地点头,喉结上下滚动。白袍女牧师轻轻按住他颤抖的肩膀,那触感让他想起妻子安抚受惊马驹时的温柔。
!"我理解你的不安。"她的声音像初春融化的雪水,"你随时可以离开——这并非王命,只是请求。"
老者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水晶吊灯的光影在他胸前的联盟徽章上跳动。但奇迹般地,弗雷德里克发现自己的呼吸正逐渐平稳。或许是因为年轻国王眼中那份熟悉的哀伤——就像"雄狮之傲"里那些失去亲人的旅人眼神。
"据我所知,"安度因摩挲着酒杯边缘,"你的兄弟死于天灾入侵。"这句话像柄钝斧劈开尘封的记忆,"请接受我最诚挚的哀悼。"
弗雷德里克猛地攥紧酒杯。二十年了,从未有人提起过弗兰迪斯的名字——那个总爱把木剑绑在背上,说要当游侠的傻小子。此刻他仿佛又看见弟弟最后一次挥手告别的模样,皮甲在晨光中泛着青铜色。
"他...他剑术比我好得多。"老店主的声音突然哽咽,"跟着商队去过铁炉堡,去过——"玻璃杯突然在他掌心发出脆响,达拉然红酒漾出猩红涟漪。
弗兰迪斯还活着?这个荒谬的念头让他浑身战栗。但国王摇了摇头,银制王冠在烛火中投下摇曳的阴影。
"他成为了被遗忘者。但最终..."安度因突然提高声调,每个字都像锤击打在弗雷德里克心上,"他因反抗加尔鲁什·地狱咆哮的暴政而牺牲!"
端着银托盘返回的伯爵差点打翻酒杯。弗雷德里克看着红酒在杯壁挂出泪痕般的酒渍,突然意识到这昂贵的液体此刻尝起来如此酸涩——就像那年冬天,弟弟偷偷塞给他的未成熟苹果。
"英雄?被遗忘者?"他机械地重复,突然注意到老者绷紧的下颌线——这位老元帅当年正是与地狱咆哮正面交锋的将领。
女牧师突然倾身向前,月长石项链在领口闪烁:"我们常常把亡灵天灾与被遗忘者混为一谈。但当你弟弟拒绝屠杀平民时..."她的指尖在桌面画出无形轨迹,"他胸膛里跳动的,仍是当年那个保护商队的少年的心。"
雷明顿伯爵突然重重放下酒瓶,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鸽子。弗雷德里克望着羽毛在彩窗投下的纷乱阴影,第一次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银发老者的脸色愈发阴沉,指节在橡木桌面上敲出闷响。"你觉得这像弗兰迪斯会做的事吗?"国王轻声问道。
弗雷德里克眼中泛起水光。他看见二十年前那个总把最后一块面包分给流浪狗的男孩,看见总用木剑为他赶跑街头混混的少年。"像,"他粗粝的掌心在裤腿上蹭了蹭,"弗兰迪斯从来...都是个善良的孩子。"
"死后亦然。"国王的声音像穿过彩窗的阳光般温暖,"有些被遗忘者确实保留着生前的品格。当然,不是全部。"
老元帅突然拍案而起,铠甲碰撞声惊得侍从退后半步。"那具腐烂的躯壳里就算还剩点人性,"他每个字都像淬了毒,"也早被希尔瓦娜斯炼成了杀人工具!"镶金边的酒杯在他手中碎裂,暗红液体顺着指缝滴落。
弗雷德里克盯着自己扭曲变形的帽子——就像他此刻绞痛的心。老元帅描述的恐怖画面让他胃部抽搐,但记忆中弟弟的笑容却愈发清晰。当两种影像在脑海中重叠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在颤抖着微笑。
那个会为受伤雏鸟做夹板的傻小子...真的还在存在吗?
"请回答我,"安度因的声音穿透混乱的思绪,"如果弗兰迪斯依然保留着全部记忆与情感,你愿意见他吗?"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