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腔”“斗鸡眼”什么的,在牢中第一次被人尊为叔伯或兄弟,顿让他们对骆文佳油然生出一种好感,也不好意思再叫他“兔儿”的诨号,齐齐改口称他为“骆兄弟”。
“吵什么吵!快收拾碗筷准备开饭!”疤瘌头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不由对众人呵斥起来。众人无奈纷纷散去,骆文佳忙来到疤瘌头面前,恭恭敬敬地对他一拜:“疤爷!小人年少无知,过去对您老多有冒犯,这次又胆大妄为企图越狱,连累疤爷受狱官责罚,小人实在罪该万死!望疤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包涵。”
“想不到你进一回死牢,倒是学聪明了。”疤瘌头满意地拍拍骆文佳的肩头,第一次被尊为“爷”,这让他也有些飘飘然,“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再捣乱,疤爷不会为难你。”想到对方能从死牢中被放出来,疤瘌头就猜到这小子背后有靠山,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开饭的锣声响起,众苦役立刻涌到门口排起长队,从差役手中领到今日的早餐,然后各自拿出一个窝头送到疤爷面前。骆文佳也将自己的窝头献上去,疤瘌头忙摆手道:“你刚从牢中出来,需要尽快养好身子,这孝敬暂且记下,以后再说吧。”
“不敢!”骆文佳笑道,“既然这规矩是疤爷定下的,小人怎么能坏了这规矩?除非疤爷以后都不再强索大家的孝敬,否则小人也不敢跟弟兄们有别。”
“你……”疤瘌头一怔,一把抢过骆文佳递来的窝头,狠狠咬了一口,嘴里迸出几个字,“不识抬举!”
骆文佳转身回到众苦役中间,将手中剩下的一个窝头掰成两半,递给一个被夺去了所有窝头的新来苦役。那苦役一怔,茫然抬头望向骆文佳,只见对方面带真诚的微笑,轻声道:“别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
那苦役眼眶一红,忙低头接过半个窝头,三两口便和着泪水吞入了肚中。
疤瘌头将众人献上的窝头,先给卧病在床的云爷送去几个,然后才将剩下的窝头分给了两个心腹。三人在享用足够多食物的同时,却见苦役们开始互相推让各自手中那剩下的一点食物,三人食不知味地吃着窝头,突然感到有些孤立。
骆文佳在众难友中间谈笑风生,开始讲一些野史趣闻,让这些很少读书的苦役们渐渐聚到他的身边,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疤瘌头不甘心自己被冷落,拿起鞭子开始驱赶众人:“不干活了?你们他妈还有闲工夫听说书啊?”
众苦役依依不舍地散开,在疤瘌头鞭子的驱使下,开始排队准备去矿场。
昏暗朦胧的矿洞中,苦役们重复着单调枯燥的劳动,空气沉闷得如凝固一般。饥肠辘辘的骆文佳只感到手脚酸软,脚下发虚,几次差点摔倒。眼看自己的运土量是完不成了,他隐隐有些后悔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别人。就在这时,黑暗中只听身边有人轻声道:“骆兄弟,咱俩搭伙干,你负责装,我负责背,挣下的窝头咱们二一添作五。”
骆文佳借着昏暗的灯光,认出那人就是上次借给自己窝头的难友,他不由感激地点点头:“多谢王大哥帮忙,我可占了大便宜。”
“兄弟之间,不说这话。”那汉子抢过骆文佳的背筐,拍拍他的肩头悄声道,“回去再继续给我讲梁山好汉的故事,我爱听!”
“好!”骆文佳目送着对方背起背筐离去后,不由信心百倍地抄起了铁锨。装筐比背运轻松多了,两人分工合作,效率顿时提高了许多。
在繁重的劳役重压下,苦役们不由吼起了劳动的号子,悲凉沧桑的呼号,在矿洞中不住回荡,令人心情越发绝望。骆文佳听得片刻,突然放开嗓子,依着原来的节奏,用另一种充满不屈和倔强的号子,代替了原来号子中的悲凉和绝望:
“吃的是阳间饭啊!嘿呀!
挖的是闪闪金啊!嘿呀!
大家都是人啊!嘿呀!
为啥命不同啊!嘿呀!
老天不开眼啊!嘿呀!
想要逼爷死啊!嘿呀!
爷们不认命啊!嘿呀!
偏要活下去啊!嘿呀!”
……
不屈的号子激发了苦役心底压抑已久的求生欲望,不由跟着骆文佳齐声呼号起来,声势又与先前的悲凉无奈全然不同。疤瘌头听出新的号子中有一种危险的味道,不由提起鞭子四下喝骂:“别吵别吵!不准号!”
无奈呼号的苦役实在太多,打了这个,漏了那个,号子声始终不绝于耳。骆文佳见疤瘌头大发淫威,视同伴如牲畜,不禁在新的号子后又加上两句:“今天欠的债啊!嘿呀!明天要你还啊!嘿呀!”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