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了几颤。
现在的她,似乎没有立场再麻烦那个人了。
——
到学校时早读已过了一半,周寻在满教室的“之乎者也”声中悄悄戳戳她:“你咋啦,看着脸色不是特别好。”
安鱼信摇摇脑袋,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我脸色哪里看着不好?”
“就是不太好。”周寻蹙眉看了半天,最后下结论,“好像死了老婆。”
安鱼信:……
谢谢您,老婆没死,就是还没出现便消失了。
她想,早自习结束后,得去办公室捧前些日子的物理作业。
她其实不愿去,理智告诉她还是少见那人为好,特别是在这种办公室没什么人,很可能独处的情况下。
她擡起胳膊戳了戳周寻:“你……”
她想问,我有点事,你能不能帮我去办公室捧一下物理作业。
周寻回过头:“有何事吩咐?”
却半天不见下文。
安鱼信扯着嘴角笑笑。林老师是班主任,时不时会来班上晃上一圈半圈的,擡头不见低头见。
这种避嫌,似乎没什么意义。
似乎更应该逐步建立耐受,避免私交却不避讳正常的交往,直到慢慢脱敏。
馀光里周寻还在盯着她看,她於是转头问:“语文作业写完没?”
周寻:???
周寻:“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周寻:“你知道的,我语文作业一向是在课前赶的。”
安鱼信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卷子拍到了周寻桌上。
周寻:“我是那种搞抄袭的人吗?!”
周寻:“我是!”
周寻双手合十拜了拜,欢天喜地地借鉴安鱼信的语文作业去了。
昨天秦明课上留了一堆古诗文鉴赏的题,印成了卷子,说是给他们期中考试前突击一下。
里面有首欧阳修的《踏莎行·候馆梅残》,上阕含有那两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字: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1”
问的题目很常规,先问表达了什么情感,又让赏析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是“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婉约派的诗都绕不过几种感情,离愁别绪,深闺幽怨,这首两个都占了。
最后一句很妙,思妇望尽平芜只能看到春山,所思念之人更在春山之外,实在是渺不可寻,平添了许多哀愁。
这首古诗词并不难分析,但她足足做了半小时。
她想,她何尝不是望尽平芜只见春山的那人,而林老师却是山外青山楼外楼似的远在天外。
下课铃响,她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晃去了办公室。
林溪桥不在,她松了口气,却听一旁李付的声音倏然响起:“你林老师好像是去卫生间了,你要不要等等她?”
???李付从哪冒出来的?方才办公室里不是没人么?
她吓了一跳,连忙冲到桌前,捧起林老师座位上的一大叠作业本,猫了猫腰,结结巴巴:“我有丶有点事,就不等林丶林老师了。”
说罢一溜烟出了办公室,徒留李付在那边嘀咕“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作业本是按小组收的,她把作业本放到每组排头的位置上,又找出了自己的作业本带回了位置。
作业本似乎鼓了点,她翻了翻,掉出了封信。
“致小鱼信”。
她翻页的动作停在了原地。
光是看着信封上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出自欧阳修的《踏莎行·候馆梅残》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