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岩石上，对着海浪放声长啸，最后还沿着红石滩跑了两圈，然后跳入冰冷的海水中畅游半个小时，这才稍微感觉好一点。

杨映菡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张准也准备这么做！

他们四个，同样有参与那天的闹饷，家里同样有人受伤。从关系上来说，他们家里的长辈，和杨凯德是最熟悉的，是闹饷的主力。都是湖广迁徙过来的，又都是姓杨，在这异乡外地，关系想要不密切，都不太可能。

“每天吃鱼……”

那三户死了人的军户家庭，收到两条鱼以后，居然将其中的一条，和尸体放在一起，然后用草席卷着，就这样草草的下葬了。负责下葬他们的杨凯德，对着苍天，老泪纵横的说道：“李老五，吴小七，张英，做哥哥的对不起你们。没有什么东西陪你们上路，这条鱼，你们就带走吧。”

杨映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去了。

张准爽快的说道。

杨家的人都端着碗，看着张准。

最后，还是杨映菡放了一些早上采摘回来的蘑菇，还加了一点草药，混合着一起煮，尽管味道没有鱼头豆腐汤好，营养却是要胜出的。对于受伤的三人来说，也是不错的搭配。

选端上来的，是鱼头蘑菇汤。

军户们抓到大鱼，最重要的，就是熬鱼头汤。对于长期缺乏营养的军户们来说，鱼头汤是很补的。当然，要是能弄点豆腐来就好了。遗憾的是，杨家并没有黄豆，也没有钱买黄豆，豆腐是不用想了。

他是个闷葫芦，平时极少说话，要他称赞别人，简直比登天还难。今天算是破天荒了。他的确也是饿坏了。天天吃野菜，吃草根，没有肉吃，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还要每天准备几百斤的柴火。从崂山到杨家屯，距离可不近，挑着一百多斤的柴火，每天来回两趟，其实累的够呛。听说有鱼吃，自然是忍不住食欲大动了。

杨锐锋打柴回来，听说张准扎到了这么多的鱼，也非常高兴，难得的赞扬了张准一句：“玉麟，好样的，咱爹没看错人！”

以前有军户死去的时候，都是赤条条的下葬的，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东西陪葬。甚至，连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要被剥下来，留给自己的子孙继续穿，不能轻易的浪费了。

张准明白过来了，笑着说道：“你啊，真是小农思想。”

张准扫了一眼五个小伙子，长得还算可以，身高应该都在一米七以上，就是面带饥色，眼睛有点黄。没办法，普遍缺乏油水啊！一条鱼就让邻居们高兴成这样，可见平时生活的困顿了。

据说，这是杨家屯多年以来“最隆重”的葬礼了。

张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真的没事，真的。”

张准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又两手互掰，将所有的关节都弯曲得啪啪啪的直响，仿佛只有这样狠狠的折磨自己，才能疏泄内心的抑郁和憋屈。造反，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准勉强提起精神，沉声说道：“我很好，我没事。”

任何事，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凭什么别人可以绫罗绸缎，自己却只能穿着破棉絮？

在父子俩几个说话的时候，杨映菡和黄氏已经在水井边忙碌起来了，打水的打水，杀鱼的杀鱼。小丫头杨凌雪和小哥哥杨敢生也在旁边帮忙，打下手。因为只有一口水井，分到鱼的邻居们，也都在水井边杀鱼。一群妇女凑一起，低声的说些高兴的话语，暂时冲淡了悲伤的气氛

由于钱粮被拖欠了太久，去年过年和元宵节，杨家屯都是一片的死气沉沉，根本没有任何的欢声笑语。最惨的还是昨天元宵节，早上去闹饷，下午就被打的伤痕累累的回来，还死了三个人，妇女们都哭成一片，真是惨不忍睹。

“你们每人准备一杆竹枪，六尺长，一寸宽，一头尖，一头钝，明天早上到红石滩等我。”

杨凯德舒舒服服的喝了一碗汤，放下海碗，感慨的说道：“玉麟，伯伯这顿饭可是托你的福了！”

张准微笑着说道：“伯伯不要这么说，要不是伯伯你收留我，我说不定……反正，以后咱们家只要想吃鱼，就来找我吧！”

微微顿了顿，张准举起海碗，沉声说道：“我二愣子要谢谢你们每个人！要不是你们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