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躲我我真的会疯。”
他撩起眼皮,眼尾发红,眼眶如同笼罩着一层湿润的水汽,攥住虞夏的力道微微收紧。
“是我学校的事情太忙了没有陪你,你不开心了吗?抱歉,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这副急于求证的模样看得虞夏揪心,苦涩汹涌的情绪在她心底叫嚣。
鸵鸟式的逃避是一时的,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埋在他们的关系中,终有猝不及防爆炸的那天。
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能任由自己堕落在这短暂片刻的温情里。
虞夏闭了闭眼,踮起脚安抚似地吻向他的唇角:“我只是没复习好,有些焦虑。”
贴上去的那一刻,她感受到贺闻清浑身在轻轻发抖。
冬天的白雾从她口中呼出,氤氲了二人的视线。
“现在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兴许是虞夏意识到了,这种的冷战并不能带来任何解决办法。
在贺闻清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没有理由这样对待他。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若无其事地跟贺闻清同进同出,维持着平静的表象,虽然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但并没有让对方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
好在,期末考试过后就是寒假,这次虞夏没有在芜城停留。只是回到榆川后,虞夏敏锐地察觉到家中气氛不对。
家中的氛围冷淡,虞夏好几次想和虞丽梅说些什么,虞丽梅却不怎么想搭理她。
连外婆都看出了端倪,有一回,外婆把虞夏拉到一旁,苦口婆心道:“囡囡啊,你妈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很爱你的,有什么事情,你跟她好好说说。”
虞夏表面点头,但心里很清楚,这一回的事情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并不像她以往撒个娇就能轻而易举解决的。
避之不谈是最好的办法。
今年的年夜饭也吃得寡淡无味,虞丽梅和外婆睡得格外早,虞夏的生物钟习惯了夜猫子的作息,百无聊赖地靠在床头刷手机。
没一会儿,她就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悄声跑到客厅里去。
客厅有一个杂物柜,里面摆着虞夏初中以来买的各种课外书和学习资料,没舍得扔。
她小心翼翼打开柜门,书籍纸张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她轻咳了几声,开始翻找起来。
书柜里的东西乱七八糟,找起来有些费劲,但不多时,她还是在一摞厚重的课外套书的最下方,发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里面塞了绝不止一张信纸。
少年清秀洒脱的字迹深深印在纸面上,力透纸背,只需一眼她就能轻而易举地辨识出字迹的主人。
从那些信中,虞夏隐隐窥探出,贺闻清过得很不好。
比她想象中更甚。
所有的碎碎念念,是十三西岁的贺闻清青涩地表达着对于过往家人的想念,更是他在困境中抓紧的一根救命稻草。
贺闻清那样自尊的一个人,或许,他正是因为笃定这些信永远到不了她的手中,他才敢这样将一个相当残酷的年少过往一点点剥离开,赤裸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窗外,盛大的烟花在城市边缘绽开,虞夏独自在地板上坐了很久很久,首到小腿微微发麻。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贺闻清发来了西个字:「新年快乐。」
寒假的这段时间,她连与贺闻清联系都需要更加谨慎。
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抹了一把脸颊,掌心沾上了冰凉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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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过后,虞夏回到芜城,和以往一样,是贺闻清去车站接她,只是今天虞夏的兴致明显没那么高。
到了长青街的家,贺闻清熟稔地将她的行李箱外侧擦干净,拎进屋内。
虞夏跟在他身后,看着玄关处摆放的拖鞋又贴心地换了一双崭新的粉色毛绒款。因为拖鞋穿久了会不暖和,而虞夏冬天又经常手脚冰凉。
她突然觉得,他也有知道一切的权利,单方面的冷处理对他来说实在不公平。
“今年过年——”她缓缓开口。
“嗯,怎么了?”贺闻清放好行李箱,很认真地看着她,似乎以为她会继续分享什么趣事。
然后他听见虞夏有些轻的声音落入自己的耳膜。
“我妈截住的那些信,我全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