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胶着只是一场微妙的梦。
刚一落座,同事便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好奇发问:“哪来的衣服啊?”
会场不冷,这样穿着太过刻意。虞夏将身后的外套褪下,整齐叠放在腿上,稍一抬头,就见到贺闻清紧跟着从走廊出来。
领带微松,却不显得轻浮,抬手的时候衬衫袖口的银灰色袖扣格外显眼。
还是那副风清霁月的模样。
她的视线在贺闻清身上停顿了半秒钟,在人即将看过来的时候,反而轻飘飘挪开了。
她说:“一个好心人。”
……
晚宴结束,电视台的人坐商务车打道回府。车辆停在较为偏僻的一个露天停车场,没什么宾客往这边走。
虞夏跟着一个同事一块儿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远远瞥见一个颀长的身影。
这样低的气温里,路灯下,贺闻清一身单薄的衣衫,倚在他的车门处。
挺拔的身子微躬,姿态随性,却清冷而骄矜。
他没有抬头,而是敛下眼眸,不露半分心绪。掌心一点猩红的火光,时明时灭,脚边不可避免落了些烟灰。
虞夏不清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只是不疾不徐地掠过他,钻进商务车的后排。
落座后,她偏过头,隔着车窗朝外望去,却恰好见男人的视线投了过来,二人在晦暗的夜色中对视。
片刻后,贺闻清先移开了目光。
还有几个同事去卫生间了,人没来齐,车辆一时间还未发动。
等待的空档里,虞夏看见贺闻清一根又一根的烟抽着,另一只垂着的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枚银黑色打火机。
虞夏低了低眼,果断拉开后座的车门,冷风瞬间倒灌进来,冲散了车内的暖意。
前排的司机师傅和同事纷纷回头。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虞夏解释,“到时候我自己回去。”
“那你注意安全啊,这离芜城还是有点远的。”同事关切说道。
虞夏点头:“会的。”
说完,起身下车。
贺闻清依旧立在原地没有动,首到他的视野中出现了女人一截晃动的浅色裙摆。
虞夏一言不发站定在他眼皮子底下,抬起纤细的手臂,很轻巧地摘下了他咬在嘴里的烟头。
透过缭绕的烟雾,她看见男人的眉宇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翻涌的克制。
虞夏不太熟稔地将烟头熄灭在垃圾桶旁的烟灰缸上,扬唇:“送我回家吧。”
二人视线缠绕。
良久之后,男人的喉咙中哑出一声闷笑。
紧接着,嘀的一声,贺闻清扬手解开车锁,然后抬了抬下巴。
虞夏十分会意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贺闻清的车显然新买不久,车载显示屏依旧光滑明亮。在发动车的空档里,虞夏俯身滑动着屏幕,抬头看他:“我可以放歌吗?”
贺闻清拉过安全带,利落系上,视线不移:“请便。”
却见虞夏在还未得到他同意之前,便己经自顾自点开了音乐播放软件。
她挑的是一首不知名的粤语歌。
车辆发动,缓缓驶出停车场,伴随着略沙哑的女声腔调,虞夏向后仰靠在座椅靠背上,呼出一口气。
忙碌了一整天,现在都快晚上十一点了,这个点对她来说算是加班。
贺闻清开车技术很稳,没有过快的起步和急刹车,虞夏感觉自己就像是卧在一叶小舟上,沉沉浮浮。
也许是累了一整天,也许是车内的温度过于适宜,也许是这首歌足够舒缓。
总之,在贺闻清再一次透过余光瞥向她的时候,虞夏己经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声闷响,膝头的手机也滑落在地毯上。
她自然全无察觉,闭紧眼安静地蜷缩在座椅里,胸口小幅度起伏着,眉头微蹙,似是梦见了不太好的事情。
平时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少有这片刻的乖顺。
贺闻清不自觉将车速降低。
很快就到了长青街的路口,趁着红绿灯的空档,贺闻清从车后排拿过毯子,盖在了虞夏身上,然后弯下腰,将她的手机拾起来。
也许是不小心按到了侧边的按钮,锁屏界面骤然亮起,一条早己发送进来的消息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他本无意窥探人隐私,然而只是迟疑了片刻,眼睛就不可控制地瞥见了消息的内容,因为不长,一条窄窄的消息框完全呈现得下。
发送人的备注是“妈妈”——
「什么时候回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