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我后悔了
窗外的雨下到后半夜才停,窗帘没拉严,月光顺着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d~1\k!a*n¨s-h-u¢.¨c′o?m/
池念端着温水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秦昭衍蜷缩在沙发上,眉头拧得像团打了结的线,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得黏在皮肤上。
她把水杯搁在茶几上,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皮肤,手腕就被猛地攥住。
周宴京的眼睛没睁开,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碰……”
池念挣了挣,没挣开。
他的力道大得吓人,指节泛着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在医院太平间外,也是这样攥着秦昭衍的遗照,指节捏得发白,好像要把照片嵌进骨血里。
“周宴京,你发烧了。”
她放缓了声音,“松开,我给你拿药。”
他这才松了些劲,眼皮颤了颤,总算掀开条缝。
昏暗中他的眼神有些散,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低低地笑了声:“池念……你怎么在这?”
看来真的是烧得不清醒了,他自己跑来骚扰,怎么又忘记了。
“你自己找过来的。”池念抽回手,转身去翻药箱。“昨天谁说让我自由的?现在又跑来赖着不走,秦总做事都这么反复无常?”
药箱里的退烧药还是她搬家之前,感冒时买的,生产日期印在瓶底,她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又去接了杯温水。})幻}想?3?姬?¤′ {D更3#£新¤]最-¨全′1
回头时,周宴京已经坐起身,背靠着沙发扶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套上的纹路。
“我没让你走。”
他忽然说,声音很轻。
“我是说……如果想走,可以走。”
池念把水杯递过去,没接话。
这样的文字游戏,还真是无聊透顶,她不想去猜另一个意思,只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去做。
他仰头吞了药,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沉默在客厅里漫开,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响。池念忽然觉得这场景很荒谬。
她在心里恨了它无数回,此刻却在深夜的客厅里,看着这个伤害过她无数次的男人,因为发烧而露出脆弱的模样。
“地上凉。”
池念罕见地关心周宴京,她踢了踢他搭在地板上的脚。
“去客房睡。”
周宴京没动,反而往沙发里缩了缩,像只闹别扭的大型犬:“不去。”
她有些惊讶周宴京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脆弱的情绪,她不想理会。
“随便你。”池念转身要走,衣角却被拉住。
他的手指烫得惊人,隔着薄薄的衣料,热度几乎要渗进皮肤里。
“池念,”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知道吗,秦氏的项目书是抄袭的,但是我找不到证据,你知道这种无力感吗?”
池念的脚步顿住了,不自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也没有找到周宴京杀害秦昭衍的证据,这种无力感,简直太懂了。#?咸t|?鱼£看?|书.o%网. }已&*?发?¨布¢a÷最?¨新D/章?节?#
“秦氏的新闻发布会上,秦天成收到了预想中的吹捧声,也赢得了大众的支持,而周氏,在他们的对比下,就是个笑话。”
她转过身,看见他低着头,额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紧抿的唇线。
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像被戳破了气球的孩子,连脊梁都弯了几分。
“你的努力,你自己心里清楚。”
池念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视线和他平齐。
“别人说什么,重要吗?”
他抬起头,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可他们的方案,就是技术先进,我们比不上。”
池念的眼眸掀不起波澜,只是回望着他的眼眸,其中似乎有无限力量。
“这不是你的秉性,你从不言败。”
她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发紧。
“周宴京,没有人能战胜你,能够战胜你的,只有你自己。”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池念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他却没再靠近,只是停在半空中,低声说:“以前……我总把你当成她。”
“我知道。”池念的声音冷下来。
“你说过,我笑起来的时候很像齐落鸢。”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