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全的吼骂声撞破夜雾:"都死了吗?
水抬得比乌龟爬还慢!"
老茶博士拎起酒葫芦往偏殿退,身影隐进断墙后。
他听见苏凌的尖嗓先炸起来:"爹!
火灭了!"接着是苏全踹门的闷响,锦靴碾过满地供果的汁水,"啪嗒"踩碎颗山楂。
"裴砚?"苏全的声音陡然拔高。
月光里,裴砚正蹲在月洞门边,用枯枝拨弄金蟾融化的紫水,见他过来,立刻咧嘴笑:"全叔看!
水...水在写字!"
苏凌攥着帕子捂住鼻子,绣着并蒂莲的裙角离裴砚三步远:"他怎的没被烧死?
方才房梁砸下来时,我亲眼见他躲在供桌下!"她的指甲掐进帕子,盯着裴砚肩头的血渍——那血是暗褐色的,混着点青,像被什么毒浸过。
苏全的胖脸抖了抖。
他蹲下来,肥肉挤得眼睛只剩条缝,伸手揪住裴砚衣领:"说!
是不是你放的火?"裴砚被扯得踉跄,口水滴在苏全手背,傻兮兮地重复:"火...火要吃砚砚..."
"爹!"苏凌突然指向裴砚后颈,"他脖子上的红印!"裴砚慌忙捂住后颈,手指却故意松着缝,露出锁魂印的一角——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条活过来的蛇。
苏全的瞳孔缩成针尖,他想起族老说过,问魂宗的妖术就刻在人骨头里。
"昭昭呢?"裴砚突然拽住苏全的袖子,眼神慌乱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狗,"昭昭方才冲进来...她、她是不是被火烧了?"苏全被拽得一踉跄,这才发现祠堂里没苏昭的影子。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月洞门外传来抽噎声——苏昭正扶着墙站在阴影里,银步摇歪在鬓角,脸上还挂着泪痕。
"昭昭!"裴砚挣开苏全的手扑过去,把苏昭护在身后,"全叔别骂她...是砚砚没看好火..."苏昭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两下——两短一长,是"稳住"的暗号。
她抬头时,眼尾还沾着泪,声音却软得发颤:"爹,砚砚方才护着我...他、他被房梁砸伤了..."
苏全的肥肉又抖了抖。
他瞥见裴砚肩头的血渍,想起苏昭是苏家唯一的血脉者,若真出了事,镇灵碑的供奉都要受影响。
他甩开裴砚的手,锦靴碾过地上的紫水:"算你走运!"又转头对苏凌吼,"还不快带人收拾祠堂!
显祖牌位要是少块漆,仔洗你的皮!"
裴砚趁机拉住苏昭的手腕,掌心还留着方才掐的暗号余温。
他能感觉到苏昭的手指在发抖,却把她的手攥得更紧:"昭昭怕火,砚砚带她回屋。"苏全刚要反对,就见苏昭往他怀里缩了缩,眼尾的泪在月光下闪:"爹...我头好晕..."
"滚!"苏全踹飞脚边的供果,山楂核砸在裴砚脚边。
裴砚立刻弯腰把苏昭背起来,粗布褂子擦过她发梢的火星。
苏昭的脸埋在他颈窝,能听见他心跳得像擂鼓——不是害怕,是在数步。
每走七步,他的肩就微微沉一下,那是在确认周围有没有妖气。
老茶博士从断墙后探出半张脸,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他摸出怀里的木牌——方才趁乱捡的,背面刻着极细的纹路,是方字的起笔。
酒葫芦的塞子"咔"地弹开,他灌了口酒,辛辣的烧刀子顺着喉咙滚进胃里,却压不住眼底的灼意:"问魂宗的余孽...方砚舟的贺礼..."
裴砚背着苏昭拐过街角时,夜风突然变了方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