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环被扣响的刹那,裴砚喉结动了动。.2.叭′墈!书¨王· _吾·错?内/容*
他能听见苏昭在身后轻吸一口气,发间银铃随着这股气音晃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十年前破庙漏雨时,瓦檐下悬着的冰棱。
"三丫头,哥哥来接你了。"苏宏的声音裹着夜雾渗进来,门框被他撞得轻晃,映在地上的影子像团发肿的墨。
裴砚反手虚虚护在苏昭腰后,袖中拓好的纸页被掌心汗浸得发皱——那上面拓着血月商队用镇灵碑残片换妖骨的账目,每一道笔痕都浸着苏府死在妖物爪下的护院名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宏挤进来时带起一阵油腻的风,是他常熏的沉水香混着酒气,裴砚险些皱起眉,却在对上对方阴鸷的小眼睛时,突然咧开嘴傻笑起来。
他踉跄着往前凑了半步,袖口的碎玉磕在门框上,"大...大老爷,昭昭说要给我烤红薯,您闻闻,炭盆里还热乎着呢。"
苏宏的目光在裴砚脸上扫了两圈,又落在他沾着炭笔灰的衣襟上。
这个总被苏府上下当痴儿的赘婿,此刻嘴角挂着涎,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自己袖中——那里还藏着从苏昭妆匣顺走的血玉。"装得倒像。"他突然抬手,肥硕的指节重重戳在裴砚胸口,"三丫头,明日辰时族老会,你若不带拾荒队腰牌来..."他的视线扫过苏昭发间银铃,又落在她紧攥短刃的手上,"莫要学你娘,为块破玉丢了命。"
苏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母亲咽气前攥着血玉的手,青灰色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泥,那是她偷偷去乱葬岗找镇灵碑残片时刮的。"我娘是为救被妖物围的商队才..."
"住口!"苏宏突然暴喝,震得窗纸簌簌响。
他喘着粗气后退半步,肥肉下的青筋跳得厉害,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
月光从他背后漏进来,照见他腰间挂着的血月商队铜牌——和裴砚昨日在黑市捡到的碎玉纹路分毫不差。
"明日辰时。"他甩下这句话,转身时带翻了桌角的茶盏,瓷片迸裂声里,他的八面靴"沙沙"碾过碎瓷,院门"咔嗒"一声被从外扣上。
苏昭冲过去推门,门闩纹丝不动。
她转身时眼眶泛红,短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动我娘的遗物,我绝不会..."
"昭昭。"裴砚按住她的手腕,指尖凉得像浸过井水。!g+u+g+e\y/u_e!d?u·.?c.o?m·
他摊开手掌,拓好的纸页上,"苏宏"两个字被炭笔重重描过,"他要族老会逼你交权,我们得先让族老们看看,这位大房家主拿苏府的命换了多少金子。"
"可族老们..."
"他们要的是苏府存续。"裴砚从怀里摸出半块烤红薯,是方才藏在炭盆里的,"镇灵碑残片能护城,妖骨能养诡物——苏宏拿护城的东西喂妖,等妖物破城那天,最先死的就是躲在族老会里的老东西们。"
苏昭盯着烤红薯上焦黑的纹路,突然笑了:"十年前在破庙,我也是拿这么块烤红薯哄你跟我回家的。"她的手指拂过裴砚沾灰的衣襟,"那时候你缩在墙角发抖,现在...倒成了我的主心骨。"
裴砚的耳尖微微发烫。
他别开脸去看窗外的月亮,月光被云层遮了大半,像块浸了血的玉。"今夜我去他书房。"他说,"账册能拓,总还有别的信——血月商队不会只靠嘴皮子交易。"
苏昭刚要说话,窗外传来野猫的尖叫。
裴砚已经翻上了窗台,他回头时,发梢沾着夜露,"锁好门,若有人来..."他指了指她腰间的短刃,"往死里捅。"
苏府的夜静得反常。
裴砚贴着西墙走,脚底下的青石板他闭着眼都能数清——十年里他替苏府扫过三百六十五次院子,每块砖的裂缝里都藏着他的影子。
绕过月洞门时,他听见巡夜护卫的脚步声,连忙缩进太湖石后,看着两个提刀的护卫晃过去,腰间的镇灵铃叮当作响。
苏宏的书房在跨院最里面。
裴砚摸出随身的铁丝,门锁"咔"一声开了,霉味混着墨香扑出来——苏宏从不自己收拾书房,案头堆着半尺高的账册,最上面压着块带血月标记的玉镇纸。
他点亮随身的小灯,灯芯裹着避虫的艾草,火光映得墙上影子摇晃。
翻到第三层抽屉时,他的动作顿住了——那里面躺着封未封口的信,字迹是苏宏的,却盖着血月商队的火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