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进客栈。一股混合着霉味、灰尘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汗味扑面而来。大堂里光线昏暗,只有门口透进的一点天光勉强照亮。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随意摆放着,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结着蛛网,空气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有人吗?”林婉儿捏着鼻子,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无人应答。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大堂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小二?掌柜的?”李昭昀也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走到柜台前,那柜台也是积灰甚厚。忽然,他目光一凝,柜台后面似乎蜷缩着一团黑影!
“喂!”李昭昀用剑鞘在柜台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闷响。/k\a/y?e¨-¨g\e`.·c+o+m`
那团黑影蠕动了一下,慢悠悠地抬起头。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男人,穿着同样油腻破旧的短褂,头发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脸上同样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麻木。他睡眼惺忪,眼睛糊在眼角,茫然地看着李昭昀,好半天才似乎反应过来,有客人来了。
“客…客官…”店小二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他费力地撑起身子,动作迟缓得像个提线木偶,“打尖…还是住店?”
“大中午的,你们这客栈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李昭昀皱眉问道。
店小二似乎没听清李昭昀的问题,或者说根本没力气去思考,只是重复着:“打尖…还是住店…?”
张阙上前一步,沉声道:“小二,随便给我们上两盘特色菜,再准备些热水。”他刻意放缓了语速。
店小二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理解张阙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抬起手,指了指大堂后面黑黢黢的通道,气若游丝地说:“菜…厨房…自己…做…锅灶…能用…”
他又指了指楼上,“住店…楼上…最左边…两间…空着…”说完,他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又缓缓地、无声地滑坐回柜台后面的阴影里,把头埋了下去,很快又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什么?自己做饭?!”林婉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杏眼圆睁,“我们花钱住店吃饭,还得自己动手?这算什么客栈啊!”
李昭昀也是气笑了:“真是活久见!头一次听说客栈让客人自己下厨的!这店小二比外面那些村民更像丢了魂!”
张阙的眉头也深深锁起。这矿泉村的诡异,远超他的预期。村民集体性的极度疲惫,客栈的形同虚设,一切都指向某种不寻常的原因。他看了一眼外面死寂的街道和客栈内厚厚的积灰,心中那份不安感愈发强烈。
张阙叹了口气,当机立断道“也知道这样了,婉儿,你去后院看看厨房情况,找找有没有能用的食材。昭昀,把板车上的钱公子扶进来,找地方让他躺下,他的伤不能再吹风了。我去看看楼上的房间。”
“好吧…”林婉儿撅着嘴,虽然满心不情愿,但看着张阙严肃的表情和钱升轩惨白的脸,还是认命地朝后院走去。
后院比前堂更显荒凉。角落里堆着些枯枝烂叶,一口水井孤零零地立着。厨房的门半开着。林婉儿走进去,里面光线昏暗,灶台冰冷,同样积满灰尘。她正失望地皱眉,忽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
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更破烂、浑身沾满草屑和泥土的瘦小身影蜷缩在柴草堆旁,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同样是一副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模样,眼皮沉重地耷拉着,仿佛随时会昏睡过去。
“喂,小兄弟?”林婉儿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杂役模样的少年勉强抬起眼皮,眼神空洞地看了林婉儿一眼,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哝:“累…好累…”说完,头一歪,竟靠着柴草堆又昏睡了过去。
林婉儿心中寒意更甚。她强忍着不适,在厨房里翻找起来。出乎意料,米缸里竟然还有小半缸陈米,墙角堆着几个蔫巴巴的萝卜和土豆,甚至在一个破瓦罐里还找到了一小把干瘪的豆角和几块风干的腊肉!虽然食材都算不上新鲜,但足以应付一顿午饭了。
“有米有菜!”林婉儿惊喜地跑回前堂报信,“就是厨房脏了点,得好好收拾!”
“有吃的就行!”李昭昀已经将钱升轩安置在墙角一张相对干净的长凳上躺好,闻言也松了口气,“我去打水,顺便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光吃素可不行。”
张阙检查完楼上房间下来,虽然简陋破旧,但还算能住人。他走到钱升轩身边,再次检查了他的伤口和脉搏,眉头并未舒展:“情况还算稳定,但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必须静养补充。我去看看厨房。”
当张阙走进后院厨房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