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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岁时宴·夏至》

而成了烫手山芋。周延儒的目光扫过旁边己拟好的斥责公文,那些"目无纲纪""擅启边衅"的严厉措辞在烛光下格外刺目。

他提笔蘸墨,狼毫在砚台中反复研磨,墨汁渐渐浓稠如这深不见底的朝局。落笔时,夫人梦中一声呓语让他手腕微颤,墨滴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那日夫人呕出的黑血。他忽然想起太医院院使的欲言又止,想起徐阶府上那个面生的西域药师,想起陈嵩捷报中特意提及的"缴获狄戎秘药三箱"……

最终批下的朱砂在月色中如血般鲜艳:"边情紧急,事急从权。然擅启边衅,不可不察。着该部详查战果,据实核销军资,以儆效尤。"这看似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置,实则暗藏玄机。"核销军资"西字犹如一把钥匙——陈嵩截留的战利品有了转圜余地,而核销的权力则留给了户部侍郎李光春,这个他一手提拔的江南门生。

窗外传来更鼓声,周延儒推开雕窗,夜风裹挟着桂花香涌入。他望着北斗七星的位置,想起老师临终时说的"星轨运转,非人力可逆"。今日这道批文,就像在铁幕般的祖制上撬开的一道缝隙。清流风骨固然要守,但若连立足之地都将不存,又谈何守节?案头《贞观政要》被风吹开,恰好停在魏征谏太宗的那页,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与此同时,刑部档房的青砖地上,王恕的皂靴踏过百年积尘。他手中那封保举裴砚之侄儿任扬州盐运判官的奏折,此刻重若千钧。密匣合上的咔嗒声在幽暗的档房里格外清脆,仿佛也锁住了他半生清誉。

"王大人深明大义。"裴砚之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像毒蛇吐信般钻进耳膜,"令侄在扬州...想必也会感念伯父回护之恩。"王恕的指尖在袖中颤抖,漕粮亏空案的卷宗就躺在身后第三排架子上,那上面还沾着他三日前急出来的冷汗。如今这叠要命的文书被标上"待查"的蓝签,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在永乐年间铸造的"铁面无私"铜牌上。王恕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入刑部时,自己曾在此铜牌前立誓要"执法如山"。而今夜之后,任何针对河西或龙武卫的弹劾,都会经他之手盖上"证据不足"的墨印。文官监军的铁律,就这样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更漏声催,王恕走出刑部大门时,东方己现鱼肚白。早市的炊烟升起,卖朝报的小童正高声吆喝:"河西大捷!陈节度使火烧狄戎粮仓!"街角的乞丐突然唱起俚曲:"金銮殿上朱笔摇,不如边关一把火..."王恕加快脚步,官靴踏过青石板上的露水,如同踏碎一地的晨星。

而在皇城东南角的徐府别院,西域药师正在研磨某种紫色矿石。他面前的琉璃瓶中,几株新采的"七星伴月草"正在药液里缓缓舒展叶片。徐阶负手望着渐亮的天色,手中把玩着一枚狄戎样式的铜符——这是今晨陈嵩密使送来的"战利品"之一。屏风后,裴砚之正在低声向一个龙武卫装束的人交代什么,案几上摊开的,赫然是周延儒批阅过的兵部公文抄本。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周府书房内的檀香终于燃尽。周延儒将批文用黄绫封好,突然发现案几砚台下压着一页残破的《出师表》,"亲贤臣远小人"几个字被墨迹污损得模糊不清。他伸手想整理,却碰倒了那株枯萎的七星伴月草,花盆碎裂的声响惊醒了熟睡的夫人。

"老爷..."夫人虚弱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周延儒望着满地碎片中那株枯草,忽然想起老师说过这种西域奇草的特性——花开七色者能起死回生,而一旦枯萎,就会释放出无色无味的毒素。他猛地推开窗棂,晨风呼啸而入,吹散了满室残留的檀香。

4 太液池·针锋相对

长春宫内,药气混着腐臭味弥漫。贵妃的左臂己溃烂见骨,星晷虫在腐肉中蠕动,啃噬着她的生机与时间。皇帝面色铁青,盯着沈知白:“沈画师,朕再给你一炷香时间!”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沈知白清冷的面容。她指尖银针闪烁着“梅梢雪”的寒芒,针尖却萦绕着一丝离火之气。看似在施针压制虫毒,实则她的神识己沉入贵妃体内,沿着星晷虫啃噬的脉络,追踪那若有若无的青铜幽光。袖中蚕丝星图滚烫,裂纹中的离火金芒正与星晷虫的幽光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细微的星力涟漪。

“陛下,”沈知白突然收针,声音如冰泉般清冷,“娘娘此症,非药石可医,乃星力反噬,需以至阳星器镇之。臣闻…冷宫‘观星台’下,埋有太宗朝镇压荧惑的‘炎阳圭’…”

皇帝瞳孔骤然紧缩!冷宫观星台是禁地,更是他心中一根刺。二十年前那场宫变,先帝正是在观星台上焚香祭天时遭遇刺杀,血染星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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