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如此吻合!那周显何在?!”
阶下侍立的吏部尚书王俭冷汗涔涔,噗通跪倒:“陛…陛下!周显…周郎中他…三日前告假归乡省亲了!”
“省亲?” 萧景桓怒极反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寒意刺骨,“好一个省亲!怕是闻到风声,金蝉脱壳了吧!传旨!画影图形,海捕文书八百里加急发往周显原籍及沿途各州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俭!你吏部考功司是干什么吃的?如此要害职位,用人失察,你难辞其咎!”
王俭以头抢地,浑身抖如筛糠:“臣…臣万死!臣万死!”
萧景桓胸膛剧烈起伏,怒意翻涌,目光扫过阶下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落在裴砚之描摹出的那幅血色裂痕图上。那暗红的线条,像无数条毒蛇,缠绕着大魏的疆土,啃噬着他的江山。他猛地抓起案上那枚“工”字铜牌,狠狠掼在地上!
铜牌撞击金砖的声音清脆刺耳,如同丧钟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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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西暖阁,夜己深沉。沉重的宫门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却隔不断那股无形的肃杀之气。紫檀木的巨大书案上,摊开的《皇舆全览图》上,裴砚之指尖药膏描出的暗红裂痕依旧刺目,仿佛大地尚未愈合的伤口。
萧景桓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空,背影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裴砚之侍立一旁,枯荣剑拄地,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沈知白则坐在书案另一侧,面前摊着《钦天监星象录》和厚厚一叠从各处调来的关联档册,指尖蘸着朱砂墨,在一张素白宣纸上快速勾勒、标注,将玉佩异象、磷火字符、星轨血痕、地图裂痕、丙字瞭望塔、周显失踪…无数线索以星位和卦象的方式串联起来。
“陛下,”沈知白终于停下笔,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他指着宣纸上复杂如天书的星图连线,“星象示警,荧惑侵太微,客星犯帝座,此乃大凶之兆,主宫闱动荡,神器有危。玉佩通幽,其光属‘碧落’,乃幽冥之引;磷火化符,其质阴寒,显于震后地裂,正应‘坤’位动摇,根基不稳之象。而裴大人所显地图裂痕,暗合‘天裂’之谶,其尽头所指皇庄、瞭望塔,则如‘地维’失序,兵戈隐现。”
他指尖移到星图中心一点,那里被朱砂重重圈起:“所有异象,皆隐隐指向一人——三殿下,萧景琰。玉佩异动之时,三殿下正于西苑演武;磷火显于太和殿,其值宿卫尉乃三殿下旧部;丙字七号塔督造周显,其座师乃三殿下府中首席讲读;更有甚者,”他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笺,“臣令人密查三殿下府邸近日采买,发现大量购入茜草、金粉及西域秘制‘固色胶’。此三物,正是刺青所用上品!”
萧景桓猛地转过身,烛光下,他的脸色在惊怒与痛心中急剧变幻。他几步跨到书案前,死死盯着沈知白画出的星图中心那个朱砂红点,又看向那张记录采买的纸笺,手指微微颤抖。“景琰…朕的三皇子…”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至亲背叛的嘶哑,“他竟真敢…真敢觊觎这九五之位?不惜引幽冥邪物,动地裂宫墙?!”
“陛下,”裴砚之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打破沉重的死寂,“星象推演,物证指向,三殿下嫌疑最重。然,”他话锋一转,枯荣剑鞘轻轻点在地图上那处因他药膏描摹而自然露出的瞭望塔标记旁,“此乃‘明线’,锋芒毕露,首指三殿下。然幕后布局者,岂会如此轻易便将真身置于聚光灯下?恐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局。三殿下…或亦是他人掌中一子,一枚被刻意推向台前的‘弃子’。”
裴砚之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萧景桓心中翻腾的怒火。他眼神一凝,重新审视那张星图,目光锐利如鹰隼。“弃子?裴卿是说,有人故意将线索指向景琰,借朕之手除之,他好坐收渔利?”
“不无可能。”裴砚之颔首,目光投向沈知白,“沈大人精通星象占卜,更擅从纷乱线索中梳理‘势’之流向。三殿下所为,若只为夺嫡,引幽冥、动地脉、炸火药库,动静太大,破绽太多,近乎自毁长城。此非智者所为。除非…他受人胁迫,或被人以更大的利益诱惑,甘为前驱,吸引陛下与我等之注意。而真正的杀招,或许正藏于我等视线之外,藏于这星图未能显照的‘暗影’之中。”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星图边缘几处未被朱砂覆盖的、代表其他皇子的星位。
沈知白会意,指尖再次蘸满朱砂,凝神屏息,开始在那张星图空白处缓缓勾勒。他落笔极慢,每一笔都仿佛重若千钧,朱砂的线条不再代表明确的星轨或卦象,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扭曲的旋涡形态,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缓晕开,吞噬着周围的光亮。那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