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沉重的斗笔,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撞碎了御座后方那扇巨大的、镶嵌着七彩琉璃和螺钿的屏风!
琉璃碎片如同炸裂的冰晶,混合着螺钿的碎屑,如同骤雨般西散飞溅!屏风轰然倒塌,露出了后面——
一个蜷缩在角落、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身影!
那人穿着低级内侍的服饰,怀中死死抱着一个描金绘凤、一看便知是宫闱重器的紫檀木密匣!匣盖半开,里面赫然是——
厚厚一叠尚未完全燃尽的信笺!边缘焦黑卷曲,上面密密麻麻的北狄文字在烛火下清晰可见!旁边,还有一小堆灰白色的粉末,以及几片残留着奇异幽蓝色泽的玄铁碎片!
正是太后与北狄往来密函的残迹!淬毒匕首的残片!以及……火器图焚毁后的灰烬!
整个集英殿,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都要沉重的死寂。
所有的厮杀、所有的呐喊、所有的金铁交鸣,都在那屏风轰然倒塌、密匣暴露的瞬间,冻结了。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飞溅的琉璃碎片折射着烛光,如同凝固的泪滴,悬停在半空。侍卫手中高举的钢刀停滞在劈砍的轨迹上,刀锋上还滴着血珠。镇国公擒拿敌人的手僵在半途。那几个凶悍的太监保持着扑击的姿态,脸上的狰狞凝固成怪诞的面具。连皇帝张大的嘴,都忘了合拢。
唯有那描金绘凤的紫檀密匣,在满地狼藉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罪证,敞开着它黑暗的内核。焦黑的密函残片、幽蓝的玄铁碎片、灰白的火器图灰烬……无声地控诉着一切。
太后的脸,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去。她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泥塑,僵硬地坐在凤榻边缘,歪斜的牡丹金钗终于不堪重负,“叮”一声轻响,坠落在地,摔成两截。那枚鸽血红的宝石戒指在她苍白的手指上,红得刺眼,红得绝望。
裴砚之保持着那个挑踢斗笔后、半跪于地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雨过天青色的衣袍己被鲜血和朱砂墨染得一片狼藉。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呆滞的人群,越过瘫倒的屏风碎片,最终落在那个抱着密匣、抖成一团的内侍身上。那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
“呵……”一声低低的、带着无尽嘲讽和疲惫的轻笑,自裴砚之染血的唇边溢出。他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每一步都牵动着身上的伤口,但他站得笔首。他举起手中那半枚玄铁虎符,虎目处的红宝石在残烛下闪烁着幽幽血光,如同凝视深渊的眼睛。
“太后娘娘,”裴砚之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您要的……朔州军情……火器密图……通敌铁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敞开的密匣,又缓缓移回太后那张死灰般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染血的、冰冷的弧度:
“都在这儿了。”
“噗——!”
一口暗红的、粘稠的鲜血,猛地从沈知白口中喷涌而出!
那血溅在冰冷的盘龙柱上,溅在满地狼藉的琉璃碎片上,也溅在了裴砚之刚刚站稳的、雨过天青色的衣摆上。如同在绝望的底色上,绽开了一朵妖异而凄厉的彼岸花。
她倚着柱子的身体彻底软倒,像一株被狂风折断的玉兰。最后一丝模糊的视线里,是裴砚之骤然回身时惊痛欲绝的眼神,是镇国公须发戟张的怒吼,是皇帝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指向太后的手指,是满殿朝臣或惊骇、或了然、或恐惧的复杂面孔……
还有那高台之上,太后彻底坍塌的、如同腐朽泥胎般的尊贵仪容。
黑暗如同潮水,温柔又冰冷地席卷而来,彻底吞没了她。
## 朔州血泪图(玉哨惊鸾·终章)
>
>太后鬓边牡丹钗委地碎裂,如同她崩塌的威权。
>描金密匣里焦黑的北狄密信、幽蓝的毒刃碎片、灰白的火器图烬,无声昭示着通敌铁证。
>皇帝俯视着生母死灰般的脸,龙袍下的手攥紧又松开,终是嘶声开口:“母后…朔州城头悬着的三万颗头颅,可能瞑目?”
>沈知白意识沉入无垠黑暗,墨与血的腥气里,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的句子如星火闪烁——“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
>裴砚之染血的手死死按住她心脉,玉哨浸透血沫抵在唇边,吹出不成调的断续悲鸣。
---
集英殿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