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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秋分画事》

寂被彻底撕裂。

屏风倒塌的巨响如同丧钟,敲碎了所有虚妄的华章。描金绘凤的紫檀密匣赤裸裸地敞开在御阶之上,焦黑的信笺、幽蓝的碎片、灰白的余烬——这些无声的罪证,比任何刀剑的寒光更能刺穿人心。

“噗通!”

那名抱着密匣的内侍浑身筛糠般抖着,终于承受不住这千钧重压,双膝一软,首挺挺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金砖,抖得不成样子,连求饶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不成调的呜咽。

“哐当!”

一声脆响,是侍卫统领手中染血的钢刀脱手坠落。他脸上纵横的杀气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如同面具碎裂,露出底下惨白的底色。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看向御座旁那个尊贵身影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本能的退缩。其余侍卫、太监更是面无人色,手中的凶器仿佛瞬间变得滚烫,纷纷脱手或垂下,呆立原地,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泥偶。

死寂被更深沉的东西取代——一种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和茫然,如同浓稠的墨汁,在殿内每一个角落无声洇开。

皇帝年轻的脸庞剧烈地抽搐着。他死死盯着那密匣中刺目的罪证,又猛地转向凤榻上那个他唤了二十年“母后”的女人。那张曾经雍容华贵、慈和端严的面孔,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一种彻底坍塌后的空茫。歪斜的发髻,委地的牡丹金钗,凌乱的凤袍——这一切都构成了一幅狰狞而绝望的图景。

“母…后…”皇帝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异常清晰。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那敞开的密匣,指向匣中那堆灰白的余烬,那尚未燃尽的、带着北狄蛮族文字的焦黑信笺,“那…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青年帝王从未有过的、近乎崩溃的嘶吼,“您告诉我!那是什么!朔州城外悬着的…悬着的三万颗大胤将士的头颅!他们的血…还没流干啊!他们的冤魂…可能瞑目?!”

皇帝的嘶吼如同泣血的杜鹃,字字句句砸在太后的耳膜上,也砸在满殿朝臣的心头。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己忍不住以袖掩面,喉头滚动着压抑的悲鸣。殿角那几位画院的女学生,更是早己吓得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太后的身体猛地一震。她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焦距,缓缓移向那咆哮的、自己一手扶上帝位的儿子,移向那堆昭示着她滔天罪孽的铁证。一丝极其古怪的、近乎扭曲的笑意,极其缓慢地爬上她惨白的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悔恨,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彻骨的怨毒和疯狂。

“瞑目?”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穿透了皇帝的嘶吼,清晰地回荡在大殿,“皇帝…我的好皇儿…你问我他们能不能瞑目?呵…呵呵…”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如同夜枭啼鸣,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这九重宫阙之下…哪一块砖石…哪一寸土地…不是用白骨垒成?不是用鲜血浇灌?成王败寇…自古皆然!哀家…哀家不过是为了…”

“住口!”一声雷霆般的怒喝炸响!

镇国公须发戟张,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一步踏出!他魁梧的身躯带起一阵劲风,染血的袍袖猎猎作响。老将军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太后,那目光不再是臣子对君主的敬畏,而是沙场统帅对叛国者的切齿痛恨!

“成王败寇?”镇国公的声音如同重锤击鼓,每一个字都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娘娘!您贵为太后,母仪天下,当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此乃圣贤立国之本!《尚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您为一己之私,通敌卖国,焚毁火器图,私调虎符,引豺狼入室,屠戮我大胤边关子民!致使朔州生灵涂炭,白骨露於野!” 他猛地一指地上那堆灰烬,“这就是您所谓的‘成王败寇’?!这就是您母仪天下的‘道’?!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老将军的怒吼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殿梁嗡嗡作响。他引用的圣贤之言,如同无形的利刃,彻底剥去了太后最后一丝伪装的华衮,将其赤裸裸的罪恶钉死在道义的耻辱柱上。几位翰林学士和清流官员早己按捺不住,纷纷出列,须发皆颤,悲愤填膺:

“镇国公所言极是!《春秋》大义,首在尊王攘夷!太后此举,悖逆人伦,践踏纲常,与禽兽何异!”

“《礼记·祭义》曰:‘临难毋苟免!’ 边关将士浴血死战,太后却在深宫通敌!此乃国朝三百年未有之奇耻大辱!”

“请陛下明正典刑!以慰朔州三万英灵!以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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