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存粮,正好够补上官仓的缺口。"
他走到窗前,雨不知何时停了。景安渠方向升起几盏明灯,隐约可见百姓正在往漕船上搬运什么。那是老河工按他们约定的信号——每盏灯代表一家愿意配合平准政策的小粮商。
远处传来打更声,徐延年突然发现,今夜梆子的节奏与往常不同。三长两短,正是暗卫约定的警示信号。
"备马。"他猛地抓起官印,"去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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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脚下,一队黑衣人正悄悄靠近粮仓。
崔府管事举着火把,照亮粮仓大门上的青铜锁。锁眼形状奇特,正是崔衍随身携带的那把钥匙的轮廓。
"快些!天亮前要把这些粮都运到漕帮船上!"管事低声呵斥着苦力们。
突然,黑暗中响起清脆的算珠声。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腰配算盘的铁算卫从西面八方围了上来。
"奉平准监事徐大人令,查封邙山私仓!"为首的军士高举令箭,"有反抗者,以谋逆论处!"
管事面如土色,火把"啪"地掉在潮湿的地上。火光熄灭前,照见粮仓大门上那行新刷的朱漆大字:"均输平准,天下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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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分,紫宸殿的铜鹤香炉吐出第一缕青烟。
沈知白看着跪在阶前的徐延年,目光落在他沾满泥水的官靴上。"徐卿连夜查封邙山粮仓,不怕崔衍找你拼命?"
徐延年抬头,眼中血丝密布:"臣按《九章算术》推演,崔家存粮足够长安半月之用。若任其流入黑市,米价必涨。"
女帝突然抛来一物。徐延年接住,发现是半块算盘珠子,断面还带着焦痕。
"今晨崔府起火,烧毁了三间账房。"沈知白意味深长地说,"这算珠是从灰烬里捡出来的。"
徐延年心头一震。他想起老河工说过,真正精明的商人会在算珠里藏账。这半颗珠子,或许就是揭开崔氏经济网络的关键。
"陛下,景安渠老河工到了。"萧景琰在殿门外禀报。
沈知白起身,九凤金钗上的明珠在晨光中流转:"徐卿随朕一起见见这位民间算术大家。朕预感,他带来的不止是渠水消息。"
殿门开启的瞬间,徐延年看见老河工佝偻的背影。老人手中捧着的不是常见的竹简,而是一块形状奇特的陶片,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那分明是前朝盐铁专营时的密码账本!
远处,平准监的铜钟与官仓开闸的号角同时响起。长安城迎来了新政下的第一个清晨,而真正的经济战争,才刚刚开始。
# 盐铁论战起风云 算术为刃破迷障
紫宸殿内,熏香缭绕。沈知白端坐龙椅,目光扫过殿中分立两侧的群臣。今日早朝非同寻常,她特意命人将景安渠老河工安置在殿角,又让徐延年与崔衍分立御阶左右,如同对弈双方。
"徐卿,崔公质疑你的平准策是与民争利,你作何回应?"女帝指尖轻敲扶手,声音不疾不徐。
徐延年整了整青色官袍,向前一步。他注意到崔衍腰间金鱼袋下露出半截钥匙——正是暗卫所说的邙山粮仓钥匙。
"陛下,《盐铁论》有云:'民大富,则不可以禄使也;大强,则不可以罚禁也。'"徐延年声音清朗,"所谓与民争利,争的是豪强之利,而非小民之利。"
崔衍冷笑一声,玉笏在殿砖上撞出脆响:"荒谬!桑弘羊当年推行平准,结果如何?王莽效法管仲,又是什么下场?"
殿中顿时窃窃私语。徐延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算盘,珠玉相击之声让众人安静下来。
"崔公可知斗米从产地到餐桌,要经几道加价?"他手指拨动算珠,"江南新米斗价西十文,漕运加二十文,粮商抽三十文,胥吏索十文,到长安百姓手中竟要一百五十文!"
老河工突然在殿角咳嗽起来,手中陶碗里的粟米粥散发着霉味。女帝抬手示意:"老丈有何话说?"
"小老儿不敢妄议朝政。"老人佝偻着背,"只是这碗粥,三日前要三十文钱,昨日涨到五十文,今早听说平准监成立,又跌回西十文。"他浑浊的眼中闪着泪光,"陛下,差这十文钱,就是小老儿孙女一条命啊!"
殿中一片寂静。徐延年趁机展开《九章算术》,指着"均输篇"解释道:"臣所行平准,正是效法管仲'敛轻散重'之术。当某物价低时官府收购,价高时平价售出,如此物价自然平稳。"
户部侍郎杜衡突然出列:"臣可作证。按徐大人之法,淮南道试行十日,米价己降两成。"他捧着的檀木算盘上,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