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的雨丝细得像抽不尽的棉线,沾在老槐树的枝桠上,顺着叶脉滴落成串,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晓说CMS 追最鑫章結
小满蹲在台阶上,草茎还捏在手里,却忘了逗弄檐角的水珠——她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忽然轻声呢喃:“它回来了。”
话音未落,云层里窜下一道黑影。
纸鸢的焦边擦过老槐树梢,尾翼的骨哨被雨气激得嗡鸣,像极了白小芩从前吹给她听的催眠曲。
墨十三正蹲在廊下补扎彩人的指甲,听见动静抬头,左手本能地抬起来——纸鸢精准地落进他掌心,黄裱纸被雨水浸得发皱,却有温热的触感透过指腹传来。
他瞳孔骤缩,指尖轻轻一捻,那层纸竟渗出半滴鲜血,未干,像是刚从人心口剜下的。
“命灯火种。”沈知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廊阴影里,腰间的符袋被雨打湿,泛着暗褐色的光。
两人对视一眼,墨十三的喉结动了动——他记得白小芩说过,命灯是阴行者的魂火,烧尽时连残念都留不下。
可这纸鸢上的血,分明带着活人的温度。武4看书 已发布嶵新章劫
“拿进屋。”韩九叔的声音从正堂飘出来。
老义庄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他正往铜炉里添香,青烟绕着供桌上的牌位盘旋。
墨十三大步跨进门槛,沈知秋紧跟着,小满踮着脚扒在门框上,发梢滴下的雨水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团墨迹。
韩九叔的手在香案下摸索片刻,取出半坛酒。
泥封裂开的瞬间,沈知秋抽了抽鼻子——那是“伪身酒”,用阴司残酒混着前朝宫人血酿的,他曾在画皮世家的古籍里见过记载,能引动魂印显形。
酒液滴在纸鸢心口的刹那,黄裱纸突然泛起红光,血字像活过来的蚯蚓,顺着纸纹爬满整个鸢身。
“阴籍不灭,因执火者未绝;名册可焚,唯信火不熄。”小满念出声时,声音发颤。
她的阴眼能看见血字里浮动的光斑,像是白小芩说话时眼尾的笑纹。
更下方的“双印契”让沈知秋倒吸冷气——阴籍主印他认得,是白小芩腕间那枚金印的拓痕;另一枚却模糊如雾,可当两枚印交叠时,他分明在纸纹里看见了镇龙台的轮廓,还有陆九溟最后消失时的那团火光。\优`品.小\说′网. ?首.发*
“她没死。”韩九叔的手指抚过双印交叠处,声音里带着他这个年纪少有的震颤,“魂与执念共燃成火,火不灭,人不亡。”
沈知秋的符笔在案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他连夜翻出画皮术的秘本,“摹骨写神”的朱砂在砚台里研得极细——白小芩留在纸鸢上的气息太淡,得用活人血引。
当引魂幡的幡面浮现出模糊身影时,小满突然扑过去,鼻尖几乎贴上那团光影:“小芩姐姐!她在动嘴!”沈知秋眯起眼,借着烛火看清那唇形——是“等我”。
他的指尖在幡面上轻轻一按,符砂簌簌落下。
转身时,袖中藏着的半块玉牌硌得手腕生疼——那是白小芩去年在苗疆给他的,说能避蛊。
此刻他却将玉牌塞进地脉图的卷轴里,笔尖顺着纸鸢留下的火痕游走——那些若有若无的轨迹,竟与十二阴行圣物的埋藏点一一重合,像一张铺在江南烟雨中的归魂之路。
墨十三的竹刀在案上刻出深痕。
他拆了纸鸢的骨架,又翻出陆九溟那件洗得发白的仵作衣——后襟有块焦痕,是去年纸人冢那场火留下的。
竹骨与布片在他手里交缠,很快扎成具半人高的傀儡。
他没点睛,只把那枚骨哨嵌进傀儡心口,指腹摩挲着竹骨的毛刺:“十三叔扎人,从不为送葬……”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纸人睫毛上的雨,“这次,是接你回家。”
当夜,傀儡跪在老槐树下。
骨哨无风自鸣,江南各处的阴行遗迹里,蓝焰次第升起——赶尸匠的义庄,问米婆的香堂,扎彩铺的檐角,那些散落民间的阴行者们,正以阴德值回应执火者的召唤。
蓝焰顺着雨丝飘来,钻进傀儡空洞的眼眶,在眼窝里凝成两团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