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内,死寂如冰封的湖面,唯有烛火在赵琰倒下的瞬间剧烈摇曳,拉扯着巨大的阴影,仿佛无数先祖的魂灵在无声地惊悸。*w.a,n_z\h?e,n¢g?s¨h-u/k′u\.!c′o?m~凝固的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与古老的檀香混合,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赵琰面朝下伏倒在冰冷的金砖上,身下迅速洇开一片暗红,如同泼洒的朱砂,刺目惊心。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七窍渗出的血痕蜿蜒如蛇,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刻下凄厉的纹路。
“陛下——!”王承恩那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的呼喊,终于撕裂了这片死寂。他几乎是扑过去的,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探向赵琰的颈侧。
触手冰凉!
王承恩的心猛地沉入无底深渊。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掐向赵琰的人中,另一只手迅速解开赵琰胸前染血的龙袍,露出被层层血污浸透的绷带——那里,箭创崩裂的口子如同狰狞的裂谷,暗红近黑的血液正汩汩涌出,带着生命流逝的温热。
“传太医!快!!”王承恩的咆哮如同濒死野兽的嘶嚎,带着撕裂喉咙的绝望。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手指下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像是风中残烛最后的挣扎。他猛地抬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向呆若木鸡的宗室亲王和勋贵们,“尔等……逼宫犯驾,致陛下如此……若陛下有半点差池,咱家要你们阖族陪葬!挫骨扬灰!!”
那声音里的怨毒与疯狂,让养尊处优的宗室们如坠冰窟,几个胆小的甚至腿一软瘫倒在地。没有人怀疑这个老太监此刻的决心,那是一种足以焚毁整个王朝的、玉石俱焚的疯狂!
沉重的殿门被轰然撞开,留守的东厂精锐番子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入,冰冷的绣春刀瞬间出鞘,寒光映照着太庙内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王承恩根本无暇再看他们一眼,他的全部心神都系于身下这具迅速流失温度的身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赵琰从冰冷的地面上抱起,但皇帝的身躯沉重异常,他那枯槁的手臂爆发出咯咯作响的呻吟。
“督公!”一名心腹当头冲上前,与王承恩合力,才勉强将赵琰沉重的身躯抬起。更多的番子迅速用刀鞘驱赶开一条通道,殿内一片混乱,宗室勋贵们被粗暴地推搡到角落,惊惶的呼喊、刀鞘的撞击、沉重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x\4~5!z?w...c′o¢m/
“让开!让开!”孙太医几乎是连滚爬带地被番子拖拽进来,药箱在奔跑中哐当作响。他扑到临时被番子们用身体围拢起来的“人墙”中央,那里,赵琰被平放在匆忙铺开的披风上。孙太医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银针。他强行稳住心神,以毕生最快的速度解开染血的绷带,当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仍在不断涌出黑血的创口暴露在烛光下时,连见惯血腥的东厂番子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参汤!快!护心丹!金针!!”孙太医嘶声命令,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他手下不停,用烈酒浸泡过的布巾死死按压住创口周围,试图减缓失血。一名番子递上温热的参汤,王承恩亲自接过,用银匙撬开赵琰紧闭的牙关,小心翼翼地将参汤一点点渡入。然而,大部分汤水都顺着赵琰嘴角的血痕流淌下来,只有极少量滑入喉中。
孙太医的金针闪电般刺入赵琰头顶百会、胸前膻中等数处大穴,针尾急速颤动。他额头汗水涔涔,眼神却死死盯着赵琰灰败的面容,捕捉着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
王承恩枯瘦的手指一直按在赵琰的颈侧,感受着那微乎其微的搏动,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紧握着一根随时会断裂的蛛丝。就在孙太医的金针刺入神阙穴,试图激发最后一丝元气的瞬间——
王承恩按在赵琰颈侧的手指猛地一顿!
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凉的、坚硬的凸起感,隔着皮肤和薄薄的血污,传递到他的指尖。
位置……就在颈动脉旁,紧贴着要害!
这个位置!这个触感!
王承恩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冰寒彻骨的惊悚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比方才看到皇帝倒下时更甚!这东西……这东西的形状和位置……与他昨夜从艾德里安颈侧挖出的那块“天外邪物”晶片,何其相似?!难道……陛下体内也有?!是那“废帝系统”的实体?!
无数恐怖的念头如同惊雷在王承恩脑中炸开,疯狂碰撞:陛下那些天授般的见识……对抗瘟疫的未卜先知……还有此刻这诡异的状态……难道都是因为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