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什竟对这位功勋卓着的长者如此无礼。而萨鲁法尔展现出的沉稳更令他心折:老兽人无视羞辱,仍坚持指着地图上冰冠堡垒的模型:"攻城器械、军备、铠甲…没有这些,你打算怎么攻破冰冠城墙?"
加尔鲁什突然狞笑着挺直身躯:"打算?"他反手抽出血吼战斧,"我这就告诉你我的打算!"
巨斧轰然劈落,代表勇者要塞的模型应声粉碎。木屑纷飞中,地狱咆哮抬脚碾碎瓦加德与西卫堡的标记:"看啊…这不就有海运线了?顺便再送你两座要塞。"
萨鲁法尔的嗓音如同锈蚀的刀锋:"这就是浪子归来的宣言?你血管里流着你父亲的血,地狱咆哮…却永远学不会他的智慧。"老将军缓缓起身,铠甲碰撞声像一声叹息,"急躁…鲁莽…你挥斧时,可曾想过要付出多少条性命来弥补这个错误?"
"少跟我提什么后果,老东西。"加尔鲁什的讥讽像刀锋划破空气。
贝恩看到幻象中萨鲁法尔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位以冷静着称的统帅竟第一次失去了从容。老兽人逼近地狱咆哮,喉间滚动的低吼令战歌要塞的火把都为之一颤:
"我与你父亲饮下过同样的恶魔之血,加尔鲁什。玛诺洛斯的诅咒同样在我血管里沸腾过。"他的指爪划过自己布满伤疤的胸膛,"我亲手用战斧收割过无数灵魂——包括那些不该被收割的。"
萨鲁法尔突然转向冰窗,飘雪在他眼中映出破碎的光影。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仿佛穿越了二十年的血腥迷雾:
"当诅咒解除的那个冬天...我们这些老兵突然获得了清醒的头脑。"他的铁甲手套在窗棂上留下五道抓痕,"也终于记起了所有...不该记住的事。"
议会厅陷入死寂。老将军的呢喃如同墓穴中的风:
"德莱尼孩童的哭声...至今还在我耳畔回响。"他忽然转头直视加尔鲁什,眼中的血丝像蔓延的荆棘,"你去过屠宰场吗?当尖刀捅进猪崽喉咙时...就是那样的声音。"
维伦的指尖深深陷入法杖。旁听席上的德莱尼代表集体战栗,连云端上的天神们都微微前倾身躯。贝恩注意到泰兰德嘴角转瞬即逝的弧度——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加尔鲁什的嗤笑撕裂凝重的空气:"难道你以为那些小崽子长大后会变成天使?他们迟早会拿起武器!"
令人意外的是,萨鲁法尔没有暴怒。老兽人用某种超越愤怒的平静语气说道:
"我说的...不只是敌人的孩子。"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地狱咆哮的咽喉。年轻兽人脸上交织着厌恶与困惑,最终定格在某种古怪的敬畏。当萨鲁法尔再次开口时,战歌要塞的旌旗无风自动:
"我绝不会让你带领部落重蹈覆辙,地狱咆哮家的雏鹰。"他的战斧突然抵住加尔鲁什的喉结,"必要之时,我会亲手结果你。"
泰兰德眼中闪过胜利的光芒——这正是她精心挑选的时光片段:部落传奇英雄亲口承认会诛杀未来的大酋长。
但接下来发生的让所有人震惊。加尔鲁什竟缓缓单膝跪地,以战士礼握住萨鲁法尔的斧刃。当他抬头时,眼中燃烧着贝恩从未见过的清明:
"或许...这就是父亲始终敬重您的原因。"地狱咆哮的声音轻得像是忏悔,"您让我想起...真正的兽人该有的样子。"
"萨鲁法尔,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审判席上的质问划破空气,"为何没有被自己的回忆吞噬?"
老兽人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不吃猪肉..."
"停。"
幻象骤然凝固。泰兰德静候陪审团消化完这段记忆残片,向克罗米示意。当最后的光影消散在晨光中,月之祭司向萨鲁法尔深深鞠躬,银月长袍在风中泛起涟漪:"感谢您,大督军。祝掌门,现在轮到您质询了。"
贝恩·血蹄走向证人席,铁蹄在石板上叩出沉重的回响。
"大督军,我尽量简短。"他的目光扫过加尔鲁什铁青的脸,"您曾说宁愿亲手杀死加尔鲁什,也不愿看到兽人重蹈黑暗覆辙?"
"是。"
"这是修辞,还是事实?"
"字面意思。"
"您真会亲手处决他?"
"会。"
"您认定他确实将族人引向黑暗?"
"正是。"老兽人的战斧在腰间嗡鸣,他扭头啐了一口,"所以我曾对他举起武器。"
当贝恩问及对死刑判决的态度时,法庭突然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