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贺闻清露出一个略带憔悴的笑:“闻清先进去,我和你姐姐有话要说。”
虞夏放下书包,冥冥之中有预感。
她刚坐下,虞丽梅的第一句话就是:“夏夏,我买了今天晚上的火车票,我们回榆川。”
虞夏眼睛微微睁大,但心底里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这段时间家中一点点变化的氛围似乎早就在预示着这一天。
不像影视剧作品中,别离永远发生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她和贺闻清在童年时代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那样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她坐在自己卧室的地板上,挑挑拣拣着一些必须要带走的东西。
当她把床头上最常用的伴睡玩偶塞进行李箱里的时候,自始至终靠在门框上沉默注视这一切的贺闻清终于开口。
“姐。”
虞夏没有抬头,少年人不知道如何面对别离,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你会记得我的对吧?”贺闻清追问。
这回,虞夏终于点了点头。
那时候通讯并不便捷,饶是贺家也是近两年才安上了座机。
于是,虞夏和贺闻清头挨着头,趴在房间的地板上,一个在纸上写下了虞丽梅的手机号,另一个在纸上写下了贺家的座机号。
交换信息的时候,虞夏天真而信誓旦旦地保证:“如果没法经常打电话的话,我就给你寄信,你就知道我们榆川的家在哪里了,过节的时候你还可以来找我玩。”
离开的时候,虞夏拖着一个快跟她人一样大的行李箱,跟在虞丽梅身后。
贺闻清没有送他们,少年单薄的身影伫立在窗口,视线随之挪动,拳头逐渐攥紧,又松开,首到看到她们坐上了车,扬尘而去。
这座当初怀抱着好奇与憧憬涉足的城市,终究是以遗憾作为告别。
虞夏在榆川安顿好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贺闻清打了个电话。
但后来,虞丽梅以耽误学习为借口,不再同意把手机借给虞夏打电话,那会儿虞夏身上又没有太多的零花钱,不太能支撑得起她去公共电话亭,于是转而一开始的法子,写信。
一来一往确实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在信里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说着新的学校,新的同学和老师。
虽然送信的路上颠簸久了些,但通过这种方式,虞夏觉得又回到了曾和贺闻清谈天说地的日子。
而断联也发生在瞬息之间。
贺闻清突然不再回复她的任何消息,寄出去的信件杳无音讯,拨打出去的号码从无人接听到成为空号。
虞夏每一天都在猜测贺闻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想了无数的办法,最终碰了一鼻子灰。
虞丽梅察觉到了虞夏情绪的低落,旁敲侧击之后,才淡淡来了句:“说到底也不是亲姐弟,能有多深的感情,可能他爸又给他找了新妈,不联系也是正常的。”
这一句仿佛点破了命运的真谛,虞夏恍然意识到,这么久没见,贺闻清和贺家完全有开始新生活的可能。
虽然没有得到贺闻清的亲口答复,但她己经暗地里给他宣判了死刑。
然而伤心在所难免,贺闻清对她来说,既是曾经的家人,也是童年的挚友。
贺闻清是她儿时记忆里除了母亲之外唯一的亲情来源,两个家庭破碎的孩子机缘巧合成为一家人,乃至报团取暖。
而这样一个占据了她童年时光最重要片段的人,却让年纪尚小的她,头一回遭受到了友情上的背叛。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不值一提,但对于那时候的虞夏来说,她的世界只有那么丁点大,亲情与友谊上的双重受挫让她感觉贺闻清的行为无疑是一种背叛,她甚至有好几个晚上悄悄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于是她也钻了牛角尖,不肯再多写一封信、多打一个电话。
她以为,她童年最珍贵的一段友情就这样惨淡告终,首到她今天却在贺闻清的书柜里发现了当时频繁书信往来的信件,每一封都被他完好珍藏着。
一首以来她憋着的一股劲,似乎在这一瞬间都有了宣泄口。
地上躺着的十几张轻飘飘的信纸显得孤单寂寥,贺闻清没动,虞夏也没动。
还是贺闻清一言不发弓着腰将每一张信纸捡了起来,小心叠好,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重新看向她。
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像缓慢流动的湖水,虞夏只感觉莫名的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被这般盯着,她有些心虚地咬了咬唇。
明明是担忧和悲伤,宣之于口的却是愤怒和咄咄逼人。
“那个时候家里